八岁那年,我爸把我卖了,是我姑带走了我。现在想让我养老,你猜我答不答应?

游侠故事会 2024-11-27 15:39:24

01

「二十年前,姑姑给我买镯子,二十年后,我给姑姑买房子。」

我又检查了一遍图片和文案,点击右上角的“发表”,把这条朋友圈发了出去,没有屏蔽任何人。

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充满了痛快和舒畅,像是大仇得报一般。

从我记事起,生活中就充满了谩骂和鄙夷,而这些,大多来自我的亲生父母。

我爸从前是个矿工,后来矿井关了,他就成了农民,赚的钱没几个,脾气倒是大得很。

我妈就每天在那间破旧的平房打转,打理屋外那片小菜地。

家里的收入全部来自家里那几块田,按我爸的话来说,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所以我和我妈就得听他的话。

我的弟弟比我小两岁,我爸给他取名“天赐”,我的名字叫“招娣”。

然后就是很俗套的、关于重男轻女的故事。

我三岁时,弟弟会走路了,而我也能做些简单的家务。

所以我就这么被迫承包了清洗弟弟的尿布的任务,就算是零下几度的寒冬,我也要用冷水洗干净那些散发着骚味的棉布。

如果不想洗,或是没洗干净,我爸的巴掌就会招呼上来。

我妈也会用最难听的话来骂我,什么“赔钱货”、“贱种”,都算是比较好听的了。

四岁时,这种情况就更甚了,除了洗衣服,我还要做饭、洗碗。

那个时候,我的手上布满了各种伤口,什么冻疮、烫伤、刀割的口子都有,指甲里还嵌着黑色的泥巴,难看极了。

但我也知道他们不会让我歇着,更不会给我买药,所以我也不说,不闹。

李天赐三岁生日那天,他们买了个两层的大蛋糕。

在这个家里,肉是只有两个男的能吃的,我和我妈肯定是没份儿的。

所以当我看到那个蛋糕时,可真是馋坏了。

我殷勤地刷碗,给我爸捶腿,给我妈按肩,还擦干净油腻腻的木桌,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摆在中间,期待着他们能让我尝上一口这个大蛋糕胚。

我爸让我去拿火柴给李天赐点蜡烛,我顺从地去了。

当我划亮火柴时,李天赐却大喊一声:“我不要她点,她这么难看,手脏死了!”

我愣住了,手里的火柴就这么烧着,一直到灭掉。

他在我妈怀里用力地蹬着腿,尖叫着:“让她走!把她赶出去!”

我爸妈急忙哄着:“好好好,让她出去啊,天赐不哭,不哭。”

他挥手间,把桌上用来装蛋糕的瓷碗打到了地上,瞬间碎成了好多个小片。

我妈瞪我一眼,说我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还不赶紧弄干净滚出去。

我委屈极了,忍不住抽了两下鼻子。

我爸却炸了:“你还敢哭?!个晦气的东西!你弟弟过生日,这么好的日子,你在这里摆什么臭脸?!”

他一脚把我踹翻在地,我狠狠地摔进那堆碎瓷片里。

我的手按在地上,流出了一滩血。

腿上似乎也扎了碎瓷片,很疼。

我爸跟没看见一样,一边骂我晦气、恶心,一边拎着我的衣领把我扔到院子里。

那是个冬天,气温应该有零度以下了吧,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冷得很。

我的手很疼,腿也疼,心也疼。

血还一直流着,我怕自己死掉,只能用袖子按着伤口,祈求老天爷让我活下去。

一门之隔的地方,里面的一家三口唱起了生日歌,似乎还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起蛋糕来。

我不敢哭,我怕吵到他们,我爸会直接出来把我打死。

后来我可能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也可能是冻晕了,我不知道。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屋子里的地上,那摊碎碗就在我身边。

可能是怕我真的冻死了,所以把我拖进来了吧。

我妈坐在板凳上给李天赐打毛衣,看见我坐起来,“啧”了一声,说:“没死就起来,装什么柔弱呢?赶紧把地扫了。”

我拿起比我高了很多的扫把,上面的木刺正好扎进我手心的伤口里,疼得我想要尖叫。

但我只能顺从地把地板扫了,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要跑。

至于跑到哪里去,五岁的我并不知道。

02

姑姑看到了我发的朋友圈,给我点了个赞。

过了十几分钟,她给我发了条消息:

「哎哟乖乖,你这可真是把你爹妈和老太婆气死咯,给我打电话骂了我好久咧。」

他们估计是不敢找我,所以就把枪口对准了“罪魁祸首”——我的姑姑,李轻舟。

这是她自己改的名字,她原来的名字和我一样,也叫李招娣。

我第一次知道她,是我奶奶——就是姑姑说的老太婆——和我爸商量着,给她配个阴婚。

那是我四岁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我姑姑已经死了。

毕竟一个十三岁的丫头,自己跑到深山里去,谁会觉得她能活下来呢?

但我姑姑就做到了,她不仅活了下来,还念了书、学了手艺、开了美发店。

我给姑姑回消息:

「难不成你还骂不过他们?」

我姑姑在外打拼这么多年,见过的人多了,骂人的本领也是厉害得很。

果然,她给我发了个捂嘴笑的表情,说:

「我可不敢说我骂得过他们,反正只听见你爹砸了碗,老太婆喊着心口疼咧。」

姑姑开心得很,我也开心。

第一次知道我姑姑那年,就是我爷爷死的那年。

我奶奶没人陪着了,不乐意,闹着要和儿子一起住。

但我爸可不想多养她一个,我小叔也不想,两兄弟又打又吵了好几个月,才定下来——老太婆在两家轮流住,一年换一次。

哦,对了,我爸排行老大,然后是我姑,我小叔是最小的。

反正就是这么个事儿,老太婆来了我家之后,一会儿说我妈虐待她,一会儿又说孙子和她不亲近,肯定是我妈在背后讲她坏话,又一会儿恶狠狠地盯着我看,仿佛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后来我明白了,是我让她想起了我姑,把我当成我姑来撒气呢。

不过她倒是不敢打我,因为我爸妈把我看作是他们的所有物,打我就是在打他们的脸——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

我爸妈那几年经常躲着她说话,说这老太婆怎么还不死。

他们知道我不敢说出去,就算我说出去了也无所谓,所以也从不避着我。

不过偶尔他们和我奶奶还是能聊到一起去的。

我六岁时,在屋外给菜地施肥,隔着拿报纸糊起来的窗户,听到他们三个在商量怎么“解决”我。

我奶奶说:“明年就要上小学了,花钱多啊,什么买书买笔,哪里有这么多钱?”

我爸似乎也心烦得很,他语气暴躁:“那你们说怎么办?钱都是我一个人赚,你们都像蚂蝗一样吸我的血!”

我妈声音不大,但我听到了:“不让她上学行不行啊?”

“切,”奶奶语气不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现在不让小孩子上学,村里就天天来找你,烦都要烦死你。”

他们商量了好几种“方案”,一种带我上山然后不把我带下来,一种是让我从路边“不小心”跌下陡坡,还有一种是“踩空”掉进屋后的池塘。

不过都被他们自己否决了——这计划不够严密,要是被人发现了,他们可就糟了。

我手里拿着脏兮兮的塑料勺子,闻着恶臭的农家肥的味道,心脏一阵一阵地绞痛着,身上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

六岁的我,偶尔走路还会摔跤,却要面对一场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谋杀”。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除了躲起来偷偷哭一场,我毫无办法。

去和村干部求救?不行的,只会被他们说成是小孩子闹脾气。

去亲戚家里?我唯一认识的亲戚就是小叔一家,他连自己亲妈都不想认,怎么可能会帮我?

现在就跑掉?在那时的我眼里,十三岁的姑姑都在深山里死无全尸,更何况六岁的我?死在外面和死在这里,没有任何区别。

而最后,他们最终实施的办法是把我的年龄改小一岁,这样我就可以晚一年上学。

那时候我连户口都没上,哪年哪月出生的,也不过全凭父母一张嘴罢了。

从六岁到八岁,我就这么活在恐惧之中。

我常常幻想着,有没有一个天使一样的人,能来拯救我。

有时候也会想,等我长大了,等我变厉害了,我一定要把他们对我的不好全部都还回去,特别是李天赐。

我还记得,他有一次偷了我爸的五块钱去村头的小卖部买吃的,被发现后,他就指着我说他看到是我偷的。

我爸妈才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他们最乖巧最听话的好儿子才不会骗人呢,一切都是我这个“赔钱货”的错。

我八岁那年的春天,他们经常唉声叹气地想着怎样才能让我不去上学,不多花他们一分钱。

他们在屋里说,我就在屋外的菜地里坐着。

我的天使什么时候才能来拯救我呢?我每天都在想这件事。

我的天使,是在李天赐五岁生日那天来的。

03

那时的我已经上了半年学——没办法,村里经常来人监督我爸妈有没有让我上学,他们实在是心烦,于是只能把我扔进学校。

天使来的时候,开着一辆大红色的跑车,身穿毛绒绒的昂贵皮草,戴着一副墨镜。

她一脚油门把车停在李大国——就是我那已经死了的爷爷家门口。

天使下车,走上去去踹了一脚那扇木门,踹开之后就高声喊着李大国的名字。

她这跑车一进村就引来了不少人看热闹,现在这么一喊,不少村民就窃窃私语起来。

一个胆大的上去和她说:“老板啊,李大国早就去世了。”

为什么喊老板呢?因为天使看起来就十分有钱。

天使惊讶地拉下墨镜,转头看说话的那人:“死啦?!死多久啦?!”

那人挠挠头,他也记不太清:“好像是五年还是六年吧。”

以上是天使后来转述给我的,她得意洋洋,认为那时的自己实在是威风极了。

村子另一头的我,正在锄家门口的草——我妈让我别以为自己认识了两个字就能不干活了。

天使又一脚油门把拉风的红色跑车开到我面前,我当时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撞飞了,吓得一动不敢动。

她开车门下来,在我面前站定,红艳艳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傻住的我一句都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天使很不满,她瞪了我一眼,又拍拍我沾着灰尘、裂了好几道口子的脸:“喂,小孩,问你话呢,你叫什么名字?”

轻微的痛感让我回神,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叫李招娣。”

我只看到天使的动作停住了,后来她和我解释说:“那一瞬间,哎呦我的乖乖,你知不知道那种感觉,又心疼又难受,还有点生气,我感觉我的心脏都要炸掉咧!”

她摸摸我的脸,问我爸妈在不在家。

我摇摇头:“他们带我弟去县里了。”

“那你奶奶咧?”指路的人已经告诉她,我奶奶还没死。

我缩着脖子:“应该去打牌了吧,我不知道。”

于是她拉着我上了她的红色跑车,问我多大了、上没上学。

我都回答了,但我还是想着我还没有把地扫完。她说没事儿,不用怕,又问我知不知道她是谁。

我摇头,她的眉毛扬起来:“真要论的话,小乖乖,你要喊我姑姑。”

我吓了一跳,张口就说:“我姑姑不是死了吗?”

她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嘴巴:“别乱说,姑活得好好的,姑还赚了大钱咧。”

等到我爸妈和我奶奶得了消息,急急忙忙地跑回来时,我已经在跑车软软的坐垫上坐了一个多小时了。

我姑还给我拿了薯片和饮料,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那时候,在我眼里,我姑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天使就是她这样的,红裙子、红嘴唇,漂亮得很。

他们一群人满脸惊恐讶异地看着自己家门口的车子,平时尖酸凶恶的脸,现在都是一愣一愣的。

我看着我姑开门下车,戴起她的大墨镜。

她双手抱着胸,把面前的四个人都打量过去。

最后停在我奶奶面前,扬着声音问:“你是黄娟花吧?你还没死哇?”

我奶一下就怒了,跟被点燃的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骂人的话,大概就是哪里来的骚女人之类的。

我姑等着她骂完,这才可怜兮兮地流下两行眼泪,抽噎着大声说:“妈!女儿出息了,想着回来给您尽孝呢!既然您这么嫌弃女儿,我这就走,再也不出现在您面前了!”

她还转头冲着看热闹的人群说:“各位乡亲,今天就请大家做个见证,我李轻舟,哦,原来叫李招娣,从今天开始,就和黄娟花再没什么关系了!”

我爸的反应快些,他急忙也喊:“误会!误会啊!招娣啊,咱都是一家人,这么多年没见了,都是误会!”

“哎呀!”我姑就跟才看见他这号人一样,痛哭流涕地喊着,“这不是我以前的大哥吗?妹妹和你缘分尽啦!是妈不愿意要我!妹妹也没办法啊!”

“还记得我走之前,大哥偷了妈的三毛钱,还说是我偷的咧!后来爸把我打得站不起来,哥还笑咧!大哥啊,这都是我们兄妹俩之间难忘的事,你放心,妹妹一定把你记在心里一辈子!”

这下李家人再笨也明白过来了,我姑就是回来找他们麻烦的,他们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我也明白过来了,我姑的名字也叫李招娣,我们都是招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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