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将烈士的遗体收敛,连长带着战友们在山顶搜寻越军残余,枪声时有时无,并不激烈。我明白,步炮协同是我军致胜的法宝。
到了1987年,两山轮战期间,对面的越军已经对我军的猛烈炮火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越南工业基础薄弱,因越南长年征战。在军工方面,无法单独制造火炮和炮弹。纵使美军撤退时留下的大量装备,北方大国又援助了很多武器弹药,但依然架不住那颗好战之心,在两山轮战前,我军东线攻克同登,合围高平,西线攻克老街,血战代乃,消耗了越军大量的弹药储备。
到了两山轮战我们这儿,越军早已把火炮看到得比士兵的生命更金贵。越军的大口径火炮已经很少出现,就算是六零炮都得掐着指头发射。不一会儿,有两名战友先下来了。并带来一副越军的担架,用来收敛烈士遗体。战友说:这座山上基本已被越军掏空了,对面山头的越军主要战略目标就是针对二班副你们的阵地,山顶上一共有五门迫击炮,几乎全部被炸成了废铁,迫击炮弹有美制,苏制,中制的,万国制造,一应俱全。越军就不怕炮筒炸膛!
连长他们把越军所有残存的武器弹药全部引爆,山头上爆炸声此起彼伏,最后我看到整个鬼手到山下的通道也全部被炸毁。山顶正面有一个越军小型的弹药库,连长他们也一并引爆,并将其他工事全部摧毁。我在山下休息,等着连长他们下来。我问:连长,我们要不要抢占这里啊!连长摇摇头说:上级说了,暂时不用,部队很快要换防了,我们把现有阵地完整的交给后续换防部队就行了。但我们要把越军的这片山地变成真空地带,也就是战场缓冲地区,隔三差五呼叫炮火来覆盖一次。不能让换防部队的战友们再吃我们这样的亏了。部队要换防了,我们守猫耳洞的苦日子快结束了!
我突然想起对面山上掩护我们的小林,小严和另一名战友,忙问连长他们怎么样了?连长看了小靳一眼,我看到小靳向连长作了个微表情。连长说:还好,他们都很好!二班副你伤得很重,我先派几个战友送你去卫生队!连长又靠近我小声说:二班副,你提干的事已经通过了,团长亲自到师部证实的,很快就要发文了……这对于我来说是个好消息,我可以留在我最心爱的部队了。但战场直觉告诉我,总感觉连长在刻意对我隐瞒着些什么。战场的直觉是在战斗中慢慢积累形成的,尤其是经历过几次生死战斗后,这种直觉将会变得敏锐无比。我心底里立刻涌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对提干的事,我不太上心,我更担心的是小严,小林和另外一名战友的安危。我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卫生队。连长看我如此坚决,也只得同意我先回阵地。战友们先顺着绳索爬了上去,上去时把越军挖在我侧的两个山洞也捣毁了。战友们都上去了,山下就剩下连长,小靳,小吴和我。我感觉头有些晕,山上战友说:先用绳索编个筐,再把我吊上去。等了七八分钟,依然不见绳索下来,我越感觉到不对,连长带着小吴绕到山路后面去看看,我故意问小靳:小靳,小林牺牲前说什么遗言没有?你不要骗我,连长都对我说了。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阵地的情况,便趁着连长不在,故意诈他。小靳先是一愣,然后红着眼颤抖着说:兄弟们死的惨啊!我们上来阵地时,越军已经对阵地上发射了十几发迫击炮弹,小林的右臂和右腿都被迫击炮炸飞了,小严被炸成了两截,内脏都被炸到了猫耳洞的顶上,另一名战友头部脖颈处只有一点皮与身体相连,我们上来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全部牺牲了,哪有什么遗言啊!说到这里小靳突然停下来,惊讶的望着我,我只觉得天旋地转,瘫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