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任天堂公布的Switch会免游戏《俄罗斯方块99》突然火爆,好多人为了在这个奇葩大逃杀游戏里吃鸡,用上了浑身解数,开始研究起了俄罗斯方块的玩法。
如果要评选一个电子游戏史上最伟大的作品,那俄罗斯方块当之无愧。这款游戏几乎是全球知名度最高的游戏IP,就算一个从来没碰过游戏手柄的人,也很难保证自己从没玩过俄罗斯方块。极低的操作门槛和极高的内容深度让它自诞生以来就从未退潮,在掌机和准智能手机的年代,俄罗斯方块几乎是所有电子娱乐设备的标配。
那么问题来了,这游戏为何被称呼为“俄罗斯方块”呢?并且既然如此,它的英文名为何不是“Russian Cube”而是奇怪的“Tetirs”呢?
本期“游戏回忆录”,就来聊聊俄罗斯方块背后的故事,以及一段震动了整个游戏界的惊天版权大案。
特殊时代的产物如今,想要玩上俄罗斯方块非常简单,百度搜索这个词,就可以在线玩到各种版本的俄罗斯方块小游戏,但你知道吗?俄罗斯方块其实是有版权的!
目前有一家名为“Tetris”的公司在负责管理全球俄罗斯方块游戏的授权事宜,而这家公司的其中一个负责人便是俄罗斯方块的发明者——阿列克谢·帕基特诺夫。
“俄罗斯方块之父”帕基特诺夫
阿列克谢·帕基特诺夫(后面就简称“老帕”吧)正是俄罗斯人。1985年,俄罗斯还处于前苏联统治时期,当时的老帕是供职于莫斯科科学技术中心的一名程序员。由于喜欢钻研编程,老帕在业余时间敲出了“俄罗斯方块”的代码。并结合自己最爱的运动——网球(Tennis)造了个新词“Tetris”来命名这个游戏。
老帕在搞出脚本以后,以“测试计算机性能”为名将俄罗斯方块移植到了 Apple II 和 Commodore 64 上,很快通过网络在社会主义国家得到了传播,直到流传到匈牙利,一个叫斯坦恩的英国人巧合之间发现了这个游戏。
帕基特诺夫移植到PC的《俄罗斯方块》
斯坦恩在这游戏上面发现了商机,于是想联系帕基特诺夫搞到游戏版权,但帕基特诺夫是个公务人员,除非国家有项目谈,是不可能以私人名义同资本主义国家的人直接接触的。但斯坦恩这厮根本等不了那么久,于是直接联系匈牙利的开发人员弄了个授权合同瞒天过海。随后,斯坦恩把版权卖给了一个叫SpectrumHolobyte的公司。俄罗斯方块首度到达西方世界,一时间大红大紫。
但很显然,这个“版权”是不合法的,帕基特诺夫本人在1988年之前根本不知道有人在匈牙利人手中就拿到了自己心血的使用权,一分钱都没挣到。
而与此同时一直觊觎俄罗斯方块版权的人可不止斯坦恩一个,SpectrumHolobyte拿到版权后并没有开发游戏,而是四处兜售他们拿到的所谓的“版权”,其中一位买主是BPS公司老总罗杰斯,在他搞到了这个“版权”后,1988年11月,BPS在FC平台发行了《俄罗斯方块》游戏,该游戏仅在日本地区就卖了200万份,让BPS赚得盆满钵满。
BPS这个版本的《俄罗斯方块》素质很高,至今都是俄罗斯方块世锦赛的比赛专用游戏,而同年在FC登陆的另一款针对日本以外国际市场的《俄罗斯方块》则是多数国内玩家的回忆。这个版本中,若玩家到达一定分数,几个小人会在场景中间出现,并跳起俄国风格的踢踏舞。
国内玩家最熟悉的《俄罗斯方块》
不过这里又有一个细节,这款《俄罗斯方块》是一个名叫TENGEN的公司发行的游戏,这个公司如今早已不在了,估计也是从斯坦恩那里搞到的假版权......就这样,在老帕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这个发明突然红遍全球。
数钱数到手抽筋以上是俄罗斯方块诞生前后的故事,因为特殊的政治环境等客观因素,俄罗斯方块的版权问题自游戏诞生之日起就特别混乱。再加上当时的苏联,能够接触到电脑的人基本非富即贵,苏联群众根本不知道这个现象级游戏是自家人发明的。
上世纪80年代的莫斯科街头
不过,由于俄罗斯方块实在太火,苏联当局终于也察觉到了风声。经过多方了解,苏联外贸协会查到了俄罗斯方块同帕基特诺夫的关系,于是就派人去老帕的工作地点,问问到底咋回事。
起初,苏联外贸协会只是想了解下情况,结果老帕一听上面来人了吓得话都说不出来,毕竟国家公务员同资本主义国家的人直接来往是非常敏感的行为,这下完蛋了,如果不认怂,岂不是要卢比扬卡包吃住?
于是,一次简单的询问活活变成了公安局里一样的审讯。面对上面的所有问题,老帕对自己在业余时间搞了个小游戏,然后弄到PC测试性能的行为供认不讳。当局的人一看这哥们儿居然这么怂,于是想起了一个馊主意。
“帕哥你别怕,现在全世界都在兜售所谓的假版权,借你的心血发横财,无论是你和祖国,我们都感到愤慨!这样吧,你把授权借给我们,我们去替你狠狠惩罚一下那些资本主义奸商!你看如何?”
老帕这个时候已经被问得神经衰弱了,为了不让自己去西伯利亚放羊,他马上回答道:“拿去吧!版权都拿去吧!这样可以证明我对苏维埃的赤胆忠心了吧?!”
于是,在苏联外贸协会的劝(hu)说(you)下,俄罗斯方块的版权收归苏联国有。但在拿走版权后,苏联当局压根就没想过怎么惩罚那些资本主义奸商,而是抱着好奇心搞了个“绝笔正版”的俄罗斯方块游戏,一上市又卖爆了。
然后,苏联外贸协会便过起了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
决战克里姆林宫之巅俄罗斯方块收归苏联当局所有后,以前几乎所有的俄罗斯方块游戏基本就没了任何说服力,之前通过上面提到的“匈牙利版权”的所有者当然全都慌了。如果还想继续靠俄罗斯方块捞钱,这帮人都得去找苏联当局购买正规的俄罗斯方块版权。于是,游戏版权史上最奇葩的一幕发生了:几乎在同一时间,斯坦恩、罗杰斯等人立马订了去莫斯科的机票,准备决战克里姆林宫之巅。
在这件事的前后,我们不得不提一下任天堂。1989年4月,任天堂公布了自己的第一款掌机GameBoy,这台神机可谓是游戏界的一颗永不变色的璀璨明珠。GB发售后植到2003年才正式退役,能让它如此长寿的原因,除了1996年的《精灵宝可梦》,还有一个重要功臣,就是《俄罗斯方块》。
那么,任天堂怎么也参与进了这个版权争夺战呢?
实际上,GB这个神机在发售初期险些流产,不仅第三方看不上这个玩意儿,在任天堂内部甚至也招致白眼。GB的发明人横井军平曾经想让宫本茂为其开发一款马力欧游戏,但当时地位显赫的宫本茂丝毫不把自己安排进任天堂的导师放在眼里,以机能太差为由拒绝了请求。
眼见GB会因为没有游戏马上夭折,此时远在美国的荒川实却决定帮横井军平一把,而荒川实的操作便是把俄罗斯方块搞进GB,并且成为独占游戏。
时任美国任天堂总裁的荒川实和大律师霍华德·林肯
早在BPS公司在FC发行《俄罗斯方块》的时候,BPS老总罗杰斯就和任天堂的人熟识,而这个时候罗杰斯正好要去莫斯科搞到俄罗斯方块的正版授权,于是任天堂美国决定站在罗杰斯背后为其撑腰,荒川实更是张口就向老丈人山内溥要了几百万美元的版权费。
山内溥听到这消息后,大发雷霆,隔空骂自家女婿简直是败家子。在当时,几百万美元足以支撑一个主流游戏的开发成本,山内溥认为花这么多钱就为了买个游戏版权实在太不值当。但荒川实还是这么干了,跟着大律师霍华德·林肯一起飞到莫斯科同罗杰斯会合。
如果没有任天堂在背后撑腰,罗杰斯和他的BPS根本没办法搞到俄罗斯方块授权。罗杰斯到达莫斯科后,首先向苏联外贸协会展示了FC版《俄罗斯方块》的图像并声称有相关“版权”撑腰,苏联当局的人一看这授权合同都懵逼了:这是什么玩意儿?匈牙利人的这个合同算个什么授权?
不过这都在罗杰斯的计划之内,因为先来一步,罗杰斯提前告诉苏联当局,接下来到这里的几位,都是拿这种假授权招摇过市的,我老罗做人讲的就是诚信两个字,我之所以认错,是因为我带着诚意希望买到正版授权。
苏联外贸协会一看罗杰斯态度如此诚恳,而且任天堂站在身后提供了相当丰厚的授权费,于是爽快地同罗杰斯和任天堂达成了协议。罗杰斯和任天堂搞到了第一个正版俄罗斯方块的全平台授权协议。
斯坦恩则明显晚来一步,自己当年在匈牙利人手中买假版权的行为也被发现了,但由于当时的协议被定义为“不完善”,因此凭着这个漏洞,斯坦恩勉强留住了电脑板俄罗斯方块的版权。
最强法务部出击于是,罗杰斯和任天堂率先拿到了俄罗斯方块多平台的独占协议,1989年,GB版《俄罗斯方块》发售,游戏一出立马万人空巷。最终这个版本的《俄罗斯方块》销量突破3000万份,放到今天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迹,GB也因此步入正轨,成为掌机之王。
GB版《俄罗斯方块》
而在这件事背后,霍华德·林肯发挥了自己高超的谈判能力,他和荒川实又要到了一笔重金让苏联外贸协会在协议里面加了一句话:从协议签订之日起,以往和发售过和即将发售的主机版《俄罗斯方块》均为盗版。凭着这句话,任天堂在日本派出“律师梦之队”把正在做俄罗斯方块游戏的友商告了个遍,又搞到了一堆诉讼赔偿。
不过,因为花重金搞到俄罗斯方块独占权这个行动,任天堂也得罪了不少曾经借俄罗斯方块发了财的厂商,此后,雅达利、TENGEN等公司都因此起诉过任天堂,但因为“最强法务部”的强悍实力,均化险为夷。
图文无关
但是,最重要的是:截至目前,帕基特诺夫作为发明者,一分钱都没得到......
迟到的正义因为身处特别的政治环境,帕基特诺夫作为俄罗斯方块的发明人,自己的心血被别人剥夺,还没拿到一分钱。在老帕上交版权之后,苏联当局为他奖励了一套房子就没有了任何表示,这样的报酬很明显是抵不过这个伟大游戏的价值的。
苏联解体后,老帕远走美国,随后同罗杰斯结识。虽然BPS曾靠假协议发行过俄罗斯方块游戏,但是罗杰斯对老帕非常钦佩,于是为其提供了在BPS的工作岗位。
老帕和罗杰斯
1996年,罗杰斯继续报答老帕,除了一笔钱同后者共同建立了一个名叫 Tetris Company LLC的公司,这家公司拥有俄罗斯方块的全球授权管理权。从当年起,任何团体和个人想指作发行商业性质的俄罗斯方块游戏,必须在这家公司购买版权。
帕基特诺夫终于可以收取版权费,获得他应该获得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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