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况论战,能破现在的“局”吗?

忆霜看历史 2024-05-31 10:16:52

世界是循环的,现在不过是古代的轮回;所经历的,也不过是过去的复制。所有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只是一种简单的映射,不过我们把它复杂了,放映机前,我们现在是观众,以后会成为舞台上的小丑,观众变成了子孙……

荀况论战,原来战争的第一要略是上下同心

现在世界局势不容乐观,俄罗斯、乌克兰,以色列、加沙,硝烟弥漫、生灵涂炭,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在这场烟火盛宴里,我们仿佛又被卷入了时空的绞杀机,在血雨腥火里听闻到了古人滚滚而来的铁骑,战刀劈开了头颅,铁枪穿透了胸腹……

我们的周边也不太平,M国虎视眈眈,除了给我们添堵,就是给我们下绊。

面对这种局面怎样破局,采取什么样的手段?看看古人是怎样说的。

战国,之所以称为“战国”,就是因为国与国之间存在互相侵轧,相互战争,因此历史称之为“战国”。一个“战”字,其实是对历史前进车轮的最真实描述!

当时对各国了解,对“七雄”采取的策略十分有研究的荀况,曾经有一段十分精彩的论述,现在读来对目前国际局势有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感觉。

荀况来到赵国,赵孝成王接待了他。

当时赵王准备任用临武君(历史人物,具体名字已无所考证,是楚考烈王的重要将领,因为没能抵挡秦国的攻击而败)为将军。

赵王就军事问题向两人请教,说:“请问二位,军事的关键是什么呢?”

当然这句话可以理解为:军事取胜的因素有哪些?

临武君不但有作战取胜的经验,更有失败的教训,他不假思索地说道:“上得天时,下得地利,后发而先至,这就是用兵的要略。”

临武君的经验之谈也是血的教训换来的,这句来自于孟子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中的话有他的道理。

作为亚圣,孟子对天下的论述,对于一个国家的长治久安提供了一个答案。

但临武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孟子在这篇文章中所讲述的是“道”,得“道”才能得到帮助,“道”就是人和。

临武君显然断章取义了,他对民心与国家发展的利益关系还是领悟不到,使得他对战争的胜负、国家的统一之间的辩证关系理解不到位,这也是致使他失败的原因。

同样是先儒家后法家的大师荀况否定了临武君的话。

他说:“不对!取胜的关键在于团结,上下一心。弓和箭没有调和,就是后羿也不能射中,六匹马不配合,就是造父(周王的司机)也不能跑远。如果老百姓不依附国君,就是商汤和周武王也不能战胜,所以得到人民拥护的,就是善于用兵的,所以用兵的要略在于人民拥护。”

得民心者,得天下!荀况一语中的。

唐太宗在他的获奖感言中同样也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里的“水”就是指老百姓,指民心的向背。

《孙子兵法》的第一篇,是论“能不能战”?能战的首要条件就是对“道”的把握上。他说:“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意思就是上下一心才能战。

民心可用,军队才能用。其他的条件都可以候一候。

临武君说的也没错,但天时、地利那是下一步的条件。

见自己的论调被荀况否定,临武君有些挂不住了,他红着脸强辩道: “你说的不对,用兵贵在对势的利用上,在于制造形势,逼着人趋利避害,行军打仗都是变诈之势。所以善于用兵的人恍忽神秘,让敌不可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孙武、吴起就是用这套办法无敌于天下,哪里等人民归附了才去作战呢?”

临武君所说的也是《孙子兵法》上的内容,《孙子兵法》有“势篇”,上面说:“故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 意思是,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你只要制造出“势”,啥人都能战。

比如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你给他制造出绝境,必死的形势和求生的欲望,会使一个怯懦的人,也会变成亡命之徒去死战。

其实,两个人说的都不错,不过他们对问题的视角不同,所以论述的维度空间也不相同,是不同维度,不同层面的兵法。

荀况主要讲了战争之前的准备,临武君是说的战争中怎样把控。

两个人显然杠上了。

荀况说:“你说的才不对!我所说的是仁人之兵,王者之志。你所称道的是权谋势利。

仁人之兵是不可使诈的。那些被你诈术能对付的,都是他们粗心怠慢,防备不周。或者是君臣上下,君王、百姓之间离心离德的。所以说,如果双方都是桀纣之君,以桀诈桀,还能存有侥幸,如果以桀去诈尧,那就无异于以卵击石。

仁人之兵,上下同心,三军同力,臣对于君王,百姓对于国家,就像是儿子对待父亲,弟弟对待兄长,就像是用手臂保护头颅和眼镜,保护胸腹一样。

仁人之师,团结一致,谁能欺诈得了他。仁人之兵,团结起来就是勇猛的团队;分散开来,就成整齐的行列;延伸时,如同莫邪的宝剑,碰上就会被折断;短兵相接时,如同莫邪的利锋,遇到立即死亡……所以,仁者执政,国家日渐光明,其他诸侯各国,先归顺的安定,后归顺的危险……”

荀况的论述,和现在的形势很吻合,像是一些西方国家,言而无信,前面说,后面抹,纷纷使用诈术来欺骗他国,M国更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用一袋洗衣粉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发动一场战争,歼灭一个国家。

发动目的就是用临武君所讲的这样,制造“势”端蒙蔽别人,趁“势”打劫,以薅他国羊毛为目的。他们这种在国际舞台上不断使用的“诈”术,在一段时间内或许取得了“胜利”,正义可能迟到,但不会缺席。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赵王和临武君被荀况慷慨激昂的演说折服了。

上下同心,看上去很简单的四个字,但做起来很难,作为君王能不能以身作则,道德治国,对待百姓能不能真心实意,能不能放下权力带来的负面,不鱼肉百姓。这些都是一个君王应该具备的。

君王,应该是“君子之王”,他们的道德规范,是成为君子的王道,是天下楷模,是君子学习、达到的标准,所以才把一个国家的领导人称为“君王”!

纣、秦的亡国就是反面教材。

荀况论战,王者之兵的运用机制

赵王和临武君被荀况的“战道”折服,两个人就一起问:那么一个国家想要成为王者,应该运用什么机制,才能达到上下一心呢?

荀况开始论战时,临武君还是另一辩方选手,刚刚第一回合就跟着荀况的思路走了,这就是荀况人格魅力和学识的能力展现。

荀况说:国君贤能,国家就治理的好;国君无能,国家就会混乱;尊崇礼仪,国家就治理的好,不尊崇礼仪,国家就会乱。

治理得好的国家就会强,治理不好的国家就会弱,这是强弱的根本。在上位的人有威信,就能驱使百姓;在上位的人,没有威信,就会失去民心。百姓可用的就强,百姓不可用的就弱,这是强弱的常理。

那么当时各个国之间是怎样募兵,激励将士们作战的呢?

荀况说:齐国注重个人技战术,培养单兵作战能力,凡是斩首一名敌方士兵,国家出钱购买,给予赏金。

而且不论此战输赢,都按人头计算,就是打赢了,斩首少,给的钱也少;就算打输了,只要斩首对方的脑袋瓜子多,给的赏金也多。

这就有意思了。

要是遇见弱敌,冲上去,斩人头给抢钱一样;要是遇上强敌,看看没钱赚,就一哄而散。

这是亡国之兵,给从街上招募的一帮打手一样,没有比这更弱的部队了。

多么像是现在的雇佣兵。

魏国呢,注重选拔武卒,那些身体条件好的,身披重甲,能拉重弓 ,身挎50支羽箭,扛着长枪,腰悬长剑,背负3天的干粮,一天还要行军100里。

一旦通过考试,就免除徭役,赏给他们良田住宅。

经过几年后,他们的体质开始下降,但免除的赋税不能再征收,赏给的良田住宅也不能再收回,国家再选拔兵卒,也不能改变这个政策。

魏国虽然土地广阔,征兵越多,税收就越少,战争的投入反而越大。这种机制是危国征兵,军队越多,国家就越危险。

“再看秦国,秦地势险恶,国家对人民非常残酷,让他们隐蔽于险恶的地势,胁迫 驱使他们作战。战胜则赏功,战败则刑罚,百姓想改善自己的生活,只有拼命杀敌一条路。

功劳和赏赐成正比,只要砍下敌人5个脑袋,就能升任五甲,管理5户人家。这是最为长久的昌盛机制。所以秦国自从采取这策略以来,经历四代君主,才有今日之强。这是必然而不是运气。”

“所以说,齐国的技击抵不过魏国的武卒,魏国的武卒又抵不过秦的锐卒。但秦的锐卒抵不过当初齐桓公、晋文公的节制之师。齐桓公、晋文公的节制之师又不能敌商汤、武王的仁义之师,碰上仁义之师,他们无异于以卵击石。

因为各国培养的都是追求名利的将领和战士,打仗就像雇工和做买卖,没有谁愿意敬爱他的君王,而愿意效死。

诸侯各国中,如果有一国能微妙地理解这种仁义的原理和精髓,并加以运用,其他各国就危险了。”

“所以招募也好,选拔也好,奖惩激励也好,都是功利至上。而利义教化,是齐民之道,是让人民团结一心。以诡诈对付诡诈,还有巧有拙,能比试比试;以诈遇齐,就是用诡诈对付团结,那就是用一把锥刀去扎泰山了。 ”

“所以商汤诛桀,武王伐纣,能从容进军,暴君的人民都愿意倒戈协助,诛杀桀纣,桀纣就成为孤家寡人,独夫民贼。”

“所以士兵能大齐,团结一心,就能王天下;小齐,程度低一点,也能制伏邻国。”

“那些招募选拔、激励奖惩、崇尚功利的军队,则胜负无常,起落不定,这叫做‘盗兵’,跟强盗一样,君子不走这条路。”

荀子所论述的内容,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团队和团伙的区别,团队有愿景,有价值观,有理想,有文化,有爱。

团伙只有岗位职责和激励机制。如同战国各国,都是武装团伙。

赵孝成王和临武君听了荀况的言论,都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道:“请问将领怎么选拔呢?”

荀况说道:“知莫大于起疑,行莫大于无过,事莫大于无悔,事至无悔而止矣,不可必也。”

荀子的这段话什么意思呢?

最大的智慧就是不用诈,不用奇谋巧计。以不变应万变,任你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

最了不起的行动,不是一举成功,而是不犯错。

做事的原则,就是一旦决定就不要后悔。不后悔,就没有侥幸心理。事至无悔而止,决策的时候决策到只能这个样,无论什么结果都不后悔,因为你不可能期待必胜。

无过和无悔,是你没有反复。最高的效率不是你行动有多快,而是从不返工;最好的进步,是你不退步。

《孙子兵法》说:“胜可知,而不可为。善战者,能为己之不可胜,不可使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

战争首先要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那么战争的主动权就掌握在自己手里了。敌人什么时候被打败,要看他的情况,他如果也搞得好好的,那就相安无事。

三国时期,晋派羊祜去守边,待机而动。而吴国的陆抗,同样优秀,两人在对峙中相安十几年,虽各为其主,但心照不宣。所以在羊祜的时候晋没有和吴开战,这就是《孙子兵法》中所说的“胜可知,而不可为……”

当敌人露出败相的时候,一定要抓住,不要错过机会。

荀况说的“无悔”,并不是指一种心理,一种豁出去不要命的匹夫之勇,而是把事情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不出这个范围,所以叫“事之无悔而止矣”。

“无悔而止,不可必也”,不追求最好的结果,确保不是最坏的。

“止于至善”,就是止于最不坏,你理想中的最完美,根本不存在。这是儒家的观点。

怎样选拔将领呢?

上面所述,只是君王应该对天下、国家、政策、制度、自己态度的一个正确认识。

但一个好的军队必须有一个好的统帅、将军,才能决策千里,战无不败。

荀况接着说:“一个好的将军,必须要做到六条:第一,制定号令,严明且有威信;第二,赏功罚罪,要确实而有信用;第三,阵地营垒,粮秣财物,要周密严固,让敌人不能夺取;第四,调动行军,无论是挺进还是撤退,都要保持秩序,安稳而迅速;第五,派出斥候侦察敌人,都要深入到敌人内部,甚至和敌人队伍相参,直接探听到他们的消息;第六,和敌人遭遇决战,一定打有把握的仗,不要在情况不明时做出决策。这六条,叫六术。

另外还有五条:第一,不要因为我喜爱他就任命他为将领,不喜欢就不用;第二,不要打了胜仗就疏忽怠慢,忘记随时可能被敌人打败;第三,不要对内威严,对外轻忽;第四,不要只见其利,不见其害;第五,凡考虑问题,一定要成熟,使用财物,一定要宽裕。这五条,叫做五权。

另外,又有三条,第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分三种情况,一是宁愿被处死,也不要因听取上级命令把军队带到不安全的险境;二是宁愿被处死,也不可听上级命令去打不可能打胜的仗,导致全军覆没;三是宁可被处死,也不能听取上级命令去伤害平民百姓。这三条,叫三至。 ”

“受命于君王,上任为主将,率领上、中、下三军,三军既定,将校尉官各就其位,粮秣财物各得其正, 则君王的赏赐不能让他喜悦,敌人的挑衅不能让他愤怒,心中有主见,外物不能使他动摇,这就叫至臣。”

“任何事情都实现谋略周全,保持敬畏,慎终如始,始终如一,没有覆没之祸,就大吉了。 ”

“要做到,敬谋、敬事、敬吏、敬众、敬敌,保持敬畏,小心谋划,不可懈怠;敬慎行事,任何大事小事都不懈怠;敬自己的部下官吏, 不可对他们怠慢;敬自己的士兵,不能高高在上;敬敌人,一分一秒也不能懈怠。这五敬,叫‘五不旷’——五个不懈怠。”

“谨慎地遵循以上我说的六术、五权、三至,再处以恭敬、无旷,这就是天下之将,与神明相通了。”

兵法的关键不在于胜,而在于不败。败的一方总是因为先犯错,而被对方抓住了错误,军事上不能试错,试错成本太高,绝不可心存侥幸。侥幸是人性的大弱点,人们愿意相信一些事情,只不过希望那是真的。

人们对待战争,要有理性思维,胜利只是偶然,失败才是必然,有这样的思想才能领兵打仗。

临武君彻底被荀况的战略思想征服了,他不顾赵王在侧,情不自禁地问道:“好,那么王者之师的军制是什么呢?”

荀况说:“为将的,建其擂鼓以令三军,不能弃鼓而奔,死也要死在鼓旁;驾战车的不可弃掉缰绳而逃,死也要抓住缰绳;各级军吏呢,就要死守住你的职位;士大夫就死在行列之中,决不弃职而逃 。”

听到鼓声就前进,闻见鸣金就撤退,一切行动听指挥,服从命令最重要,夺取战功是次要的,没命令你前进你前进,与没让你撤退就撤退是同罪。

不杀老弱,不毁坏庄稼,不战而退的,不去追杀他;负隅顽抗的,格杀勿论;奔走来投降的,不要囚禁他。凡是诛杀,不要诛杀百姓,要诛杀那些祸乱百姓的乱贼。

王者之师,只有诛杀,没有战斗,无需发动攻城,也不用对阵血战,我大军抵达,敌军上下欢喜庆祝,就顺利结束战争。

为什么呢?因为敌国百姓和军队都痛恨他们的国君和政策,盼着我们的军队来解放他们。”

荀况说到这里,临武君听迷了,不由得赞叹:“说得好!”

一旁的陈嚣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论兵总是以仁义为本,仁者爱人,义者循理,那为什么还要谈兵呢?凡兴师动众,都是为了利益吗!”

这个问题问的好,我们现在也是这个观点,既然讲仁义道德,那么就不要打仗。

荀况说:“仁者爱人,就是痛恨那些害人的坏蛋;义者循理,循理,就是痛恨乱理的奸人。军队是用来除暴安良的,不是用来争夺利益的。”

荀况虽然这样说,但在战国当时的环境下,是不被人接受的,战国上下的君臣,其价值观已经变得偏颇了,因为在他们心中已经没有了王道思想,只有利益争夺。作为研究学问的荀况,其理论再正确,对像是陈嚣这样的大臣来说,也不过是对牛弹琴。

荀子给赵孝成王上了一课,成王很受启发,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老将廉颇更符合为将的标准,于是就任命廉颇为将去攻打魏国的繁阳。

不久,成王去世,儿子赵悼襄王继位,新赵王就想用自己喜欢的武陵君乐乘来代替廉颇。

赵王犯了荀况所说的“五权”中的第一条,这是很危险的。

果然危险来了,廉颇纳闷,我带兵好好的,你小赵王干嘛换我?廉颇索性领兵攻打乐乘,乐乘跑了,廉颇也在赵国呆不下去了,干脆投降了对手魏国。

好好的一盘棋,走错一步,满盘皆输。

后来,赵王又任用老将李牧伐燕,攻取武遂和方城。

李牧是历史上有名的战将,他领的兵虽然不是王者之师,但至少符合荀况所说的主将具备的条件。

特别是对“六术”的运用上,李牧信手拈来。他在守卫边疆,与匈奴作战的时候,就把匈奴掌握了赵王给予的特权,有自己独立的财政大权,他每天都宰几头牛犒劳士兵, 平时严格操练士兵,设置烽火台,变大量派出间谍侦察敌情,但就是不出战。

他这是在等机会,在等敌人露出破绽,然后一举消灭。

李牧通过疑兵之计,斩杀匈奴骑兵十余万,灭掉了东胡,单于孤身逃跑,以至于匈奴往北迁移,十几年没缓过劲来,不敢踏进赵地半步。

要不是后来赵王中了反间计,说不定统一天下的就是赵国了。

视线拉回到现在,世界形势无所就是历史的重演,回顾荀况所说的战略、战法,那

视线拉回现在,世界形势无所就是历史的重复,回顾荀况所说的战略、战法,那么谁又堪称“仁义之师”呢?

我想读者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以不变应万变,用王者之师看那些“诈术”的失败。

资料来自于《资治通鉴》《史记》《孙子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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