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恶毒女二害死的爽文女主。
阿爹收养的女儿,正是重生归来的恶毒女二。
自她到来,她抢走了我所拥有的一切,让我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后来,养女伙同仇家,让我全家下狱。
所有人都死了,而我这个最不受待见的嫡女,却重生了。
这一次,我要拿稳爽文女主的剧本。
1
赤身躺在牢笼里那天,我被所有人围观。
阿爹收养的女儿、我名义上的四妹重姒,拿着一碗汤药洒在了我的脸上。
我身上伤痕交错密布,血肉外翻,除了这张脸,再无完好之处。
如今这一晚汤药滚下来,我的脸瞬间烫出了溃烂的浓水。
我惨叫连连的时候,听见江重姒对人群说道:「这就是害死江家一百二十八条人命的人,江家大小姐江姩衣。」
烂菜叶和臭鸡蛋砸在我的身上,耳边是杀人凶手对我栽赃陷害。
我只静静地看着愤慨的人群,和得意狞笑着的江重姒,心早就如同死水一般,没有任何的波澜与起伏。
「你恨我吗?」她笑着问我。
我死死地盯着她,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姐姐你看,这是你最爱穿的蜀锦,这是你最爱戴的金钗,这是你最喜欢的七宝琉璃镯……爹爹全给我了呢。」
我恨不得上前和她拼命,可是我四肢筋脉具断,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
「行了,我送姐姐上路吧,世子殿下还等着我回去呢,哦,若是爹爹没有插手,怕是如今的世子夫人,是姐姐你了吧,哈哈哈——」
莫大的悲痛与不甘之中,我的意识逐渐涣散。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多了许多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原来我和江重姒是一本爽文里的人物。
我是万众瞩目、一路开挂的爽文女主,她是费尽心思、一心害我的恶毒女二。
在她坏事做尽,命数已绝后,她重生了。
重生后,她没有改过自新,而是选择继续害人,掌握剧情的她害了我们全家。
我被她夺走一切、还惨死街头。
眨眼之间,一死一生。
我重生到了江重姒回府的当天。
上一世,我不满这个刚入府的养女,夺走了阿爹所有的宠爱,让她在雪地里跪了一夜。
后来,江家满门锒铛下狱的时候,我曾经后悔过,如果当初我也从一开始就对江重姒好,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如今,我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
我却仍旧和上一世一样,责罚了江重姒,还让她用刺骨的冷水跪着给我洗衣。
衣裳洗好了,我就命下人丢在地上,蜀锦明珠做成的鞋子,就踩在她的手上,疼得江重姒放声大哭。
「哭吧,阿爹这会不在府中,整个府里以我为尊。」
我这好妹妹咬了咬唇,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雪地里,还挺招人心疼。
「姐姐,做人要给自己留有余地,你可曾想过阿爹回来会如何?」
这份余地,我上一世留过。
责罚了江重姒,我被阿爹厌弃。
阿娘生我时难产去了,失去阿爹宠爱后我的日子变得艰难起来。
一开始我还守着可怜的自尊,不去求饶,后来我向阿爹和江重姒低下了头。
最后换来的是什么呢?
可笑啊,江重姒自始至终都是一条暖不热的毒蛇。
如此蛇蝎心肠,我对她好,又有什么用呢?
那时,江重姒因着我让她罚跪的缘故,落下了天冷腿疼的毛病。
后来江重姒折磨我的时候,我心里很后悔啊,后悔自己没有多折腾她几分。
如今,我让她在雪地里洗衣裳,看到她的手开了口,渗出了血,我笑了笑。
「你倒是提醒我了,这份余地,当是一分也不剩。」
我亲自提起木桶,将里面最后的冰水,浇了江重姒彻头彻尾的一身。
她的尖叫声混杂着一道威严的声音。
「住手!」
阿爹回来了,他满心满眼的都是心疼,迅速脱下貂皮大氅盖在了江重姒的身上。
「江姩衣,你想死吗?」
我的亲生父亲,因为一个养女、且是未来会毁了所有人的养女,想让我去死。
我想笑却笑不出声。
他们离开的时候,我开了口。
「阿爹,江重姒,到底是什么身份?」
2
阿爹的脸色骤然一变。
我心中便有了数,
上一世,我也怀疑过江重姒的身世。
一个身世不明的养女,如何会得到阿爹那么多平白无故的疼爱?
自她进了江府,我这江家嫡女,便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我暗地里查过,也发现过端倪。
比如,我阿爹总会在月圆之夜,悼念一个不知道性命的人。
比如,我阿爹会在梦中唤着一个名叫「月儿」的人。
比如,我阿爹会在酒后失态地拉江重姒的手问她为什么不等自己。
「阿爹,江重姒,是你和外室生的对吧?」
阿爹彻底变了脸色,厉声斥责我,「住口!你个孽障,胡言乱语什么!来人,把她关进柴房自省!」
点点滴滴,其实早就在我心中汇集成了答案。
问与不问,没什么区别,我之所以问出来,不过想试探我阿爹的态度。
他这副恼羞成怒的模样,也彻底让我寒心。
我被关在柴房里的时候,江重姒提着一桶水来看我。
她将冰冷刺骨的水,从上到脚的浇了我一身。
笑吟吟地对我说:「姐姐。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做人啊,要给自己留有余地。」
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江重姒也笑了,「怎么,疯魔了已经?」
我仍旧在笑,她终于凝重地看着我,「江姩衣,你在笑什么?」
「我笑你蠢而不自知。究竟是谁不给自己留余地啊,江重姒,你可知,定远侯世子是我未来夫婿,你一个养女怕是高攀不起这样的勋爵之家,未来我为世子夫人,你的下场将是如何,想过吗?」
江重姒松了一口气,唇边带了一抹讥诮。
「不巧了,定远侯世子,妹妹也看中了呢,并且,妹妹对世子,势在必得呢。明日百花宴,这世子未婚妻,就该换人了。」
我抬眸看她,不屑道:「凭你一个乡野来的野丫头吗?」
「你敢瞧不起我?」
「从不把你放在眼里,从你进府第一天起。」
江重姒怒了,「明天我就要你好好看着,谁才是世子夫人。」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笑着道:「我在柴房里头关着,脑子却清醒得很,怎么,你没被关,人却已经开始疯了有癔症了吗?」
「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会让阿爹放你出来,让你亲眼看着,你的东西是怎么被我一点点夺走的。」
我微笑地看着她,看着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野心、狠心与决心。
我们彼此之间,已经无需掩饰了,第一天起,我就和她撕破了脸。
比上一世,我伏小做低、讨好卖乖,却被这披着羊皮的狼耍了个遍好太多了。
江重姒这个人,睚眦必报、心狠手辣,这样的人往往有一种自信,盲目的自信。
这种自信会成全她们做成大事,自然,也会让她们掉入深渊万劫不复。
「要我明日看你出丑,你是不是也得给我药,你这一盆冷水,要是让我生病,我可就看不到热闹了。」
江重姒咬着牙丢给我一瓶药,「放心,明日,我一定让你见到你最想见到的人,也会让你亲眼看着他是怎样与我好上的。」
我的确有一个最想见到的人,就在明天出现。
为此,我今夜才一直以言语激怒江重姒,换来一个出柴房的机会。
但他不是定远侯世子。
3
宴席之上,江重姒一身牡丹瑶池束腰长裙惊艳了所有人。
在所有人的夸赞之下,她又娇羞地展示了绝妙的舞姿。
我曾经查到过,京城有一个叫月娘的舞姬,一舞动天下。
青楼名妓之女,果然继承了衣钵呢。
定远侯世子当即就站起身来,为江重姒吹箫伴奏。
一时之间,大家都在说着这俩人多么的般配,全然忘记我这挂名未婚妻的存在。
推杯换盏之间,我阿爹在众人对江重姒的赞美声中笑弯了眉眼。
「江大人,你还别说,重姒姑娘眉眼间真有几分像你。」
阿爹笑道:「我当初也发现了,觉得这是缘分,就将她带了回来。」
有人发出不合时宜的一问:「哎?贵府的大小姐呢?就那位,名动京城,让定远侯世子一见钟情的那位呢?」
「什么名动京城,那是重姒姑娘没入京时的戏称罢了,如今敢说一个名动京城的,不得是咱们重姒姑娘了吗?」
「哈哈,说得也是!」
我带着面纱,坐在他们的身后,淡然地听着他们议论自己。
阿爹是大理寺卿,在朝中小有威望,他往哪边看,这风就往哪边吹。
如今他的目光聚焦在江重姒一个人身上,自然,这所有人的目光也跟着到了江重姒的身上。
捧得这么高,摔下来一定很惨吧。
我放下酒杯,淡淡开口,「四妹妹,你这舞姿当真绝妙,不知师从何人啊?」
阿爹和重姒双双瞳孔一缩。
阿爹更是朝我投来一个锐利的眼神,眼神冰冷的不像话。
重姒抚着额头说身子不爽,借着休息的名头离席。
我不急着拆穿她的身世,因为我就知道,她这是去落水等着定远侯世子梁平去英雄救美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梁平就离席了,没过多久,我也离席了,还带了几个婢女。
我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浑身湿漉漉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梁平的手还环在江重姒的胸前,将她捞上了岸边。
我淡淡道:「都看见了吧,还不去一五一十的告诉主君。」
婢女们诚惶诚恐,正想要离去的时候,我冷冰冰的加了一句话。
「如实相告,我放你们出府,如有隐瞒,别怪我心狠。」
4
从这天起,定远侯世子轻薄了江家养女的流言就穿了出去。
甚至细节都没有放过,世子的手放在江家养女的某处,江家养女不恼怒反而娇羞地回应之类云云。
相信过不了几天,江重姒的名声就毁了。
此刻,她正寻死觅活要自证清白,一旁的世子正赌咒发誓愿意娶她,这桩婚事落到了他们二人头上,竟也成了一段佳话。
江重姒开心地和我炫耀,她不知道,我比她更开心。
「姐姐,你输了啊。」
「未必。」
江重姒身边跟了几个见风使舵的贵女。
「这江大姑娘,真是丢脸死了,被一个养女抢尽了风头不说,还连和高门贵府的婚事也没了。」
「我要是她就去上吊自尽,省得别人议论起来坏了家门名声。」
「她倒是聪明,知道丢脸,先把面纱带上了。」
我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也不知道各位姐妹的家人,若是知晓自己和一个青楼女子所生的女儿混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众人脸色齐刷刷的变了,江重姒更是吓得面如土色,结结巴巴道:「你,你含血喷人!」
我只看向方才要我自尽的那位贵女,「蒋三姑娘,如你所言,为了家门名声,你当上吊自尽。」
蒋三姑娘跌坐在地上,慌手慌脚地爬起来,「我,我忽然想起,家中有事,先,先走了!」
江重姒赶紧稳住剩下几个人的心神。
「各位姐姐,切莫听她胡说,若我真像她说的那样,我父亲怎会将我带进江家大门?」
几个人脸色稍稍缓和了下来。
我看在眼里,只不紧不慢地开口,把江重姒的疤痕一点点展示在众人面前。
「江家有祖训,娼妓不得入门,是以那娼在外头生了你这个外室女。」
「你方才跳的舞,便是十五年前万花楼头牌月娘的绝技,我已经请了万花楼的人过来了,你说,她们认得出来你吗?」
我的话音刚落,旁边席间就传来一声惊异的声音。
「什么,重姒是青楼女子的女儿?那我可不娶了!」
江重姒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
「我说了,我未必会输,但你,一定输的彻底。」
方才气焰嚣张的贵女们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甚至有人指着江重姒的鼻子骂,「你这贱人,害苦我们了!」
「什么出身啊,还敢和我们相交。」
「若不是你以世子夫人许我们好处,我们如何会上你的当?现在人家世子都不要你了,你承诺我们的东西,拿什么来给啊?」
我看得啧啧不已。
人心难测啊。
一个人好的时候,身边围着的都是好人。
一个人坏的时候,身边的人都现出了原型。
江重姒眼中隐有屈辱的泪水,但她此时已经顾不得难堪了,提着裙子就冲进男人堆里想解释清楚。
临走之前,她停了下来,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这眼神里,有震惊、有怀疑、有惊恐、有恐惧……
我对着她招了招手,笑得温和,「与其想我是怎么知道的,不如想想看怎么讨好你的夫婿,和我爹爹呢。」
江重姒冷笑一声,「既然你知道了这些,想来你也知道我娘是爹爹心尖儿上的人,那么我的事就是爹爹放在心上最要紧的事儿,无论发生什么,爹爹总会为我摆平。江姩衣,你以为你赢了,实则你还是输了。」
她这话对了一半,的确,如她所言,无论她做了什么,阿爹一定会为了月娘给她摆平。
但是,却不一定成功。
阿爹是寒门贵子,当年是靠着我外祖家的势力扶持上位的。
娘亲难产撒手人寰后,阿爹为了避免见旧人想旧情徒增伤感,与我外祖一家断绝来往。
以前我以为他是深情,现在想想真是一个端起饭碗吃饭,放下饭碗骂娘的人渣。
这位置,既然是我外祖扶他坐上去的,他如今已然不配坐那个位置也不配做我的父亲。
那这一切,该还回来才是。
我望着一旁朝我靠近的人,笑弯了眉眼。
我要等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