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言犹未尽，接着数道。上世纪五十年代，我在河南信阳读小学。最想穿的衣裳是，夏天白衬衣、蓝裤子，系上红领巾，神气。春秋最想斜纹布学生上装，左胸上部一个敞口的兜，插钢笔，下面两个带盖的兜，衣领上有封颈扣，下面五个扣。可惜，这些衣裳，心里想，穿不上。我穿的衣裳多打补丁，有条裤子裤腿短了两三寸，膝盖、屁股处打着补丁，还拣姐姐穿小了的衣裳穿，女式上衣侧面的衣兜是斜的。穿上有点不好意思，同学笑我“小假妮”。同学笑话，无所谓，笑就笑吧！有些同学还没我穿得好，穿得好的没有几个。受不了的是老师卑夷目光和难听话。我们班主任，是位脸上几乎从未露出过笑容的女老师。有一次她当着同学的面，指着我的裤子：“你家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裳吗？”无地自容，不敢吭声。知道家底，我家确实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裳。回家后，也不敢把老师的话告诉父母亲。他们只有这点能力，叫我穿上这样的衣裳。老师不是存心羞辱我，但她卑夷的目光、难听的话，像刀刺进胸膛。“你家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裳吗？”这句话我记了七十多年，一个字也没记错。从没跟谁说过，怕笑话当年穷小子。今天，憋不住，说出来，不会有人笑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