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德高帝王服。”丘处机在龙门潜心修行,因其德高道隆,惊动了金国皇帝。
金国皇帝中,有一位被誉为“小尧舜”,即金世宗完颜雍。他即位之时,正值兵征天下,面临著海陵王完颜亮留下的一堆烂摊子。海陵王穷兵黩武,凶残无道,导致天下民变蜂起,盗贼遍野,幼无所爱,老无所养。
金世宗登基后,“躬节俭,崇孝弟,信赏罚,重农桑,慎守令之选,严廉察之责,却任得敬分国之请,拒赵位宠郡县之献”,即位五年,与南宋议和,签署了《隆兴和议》,开启了宋金双方四十多年的和平局面。金国百姓得以休养生息,改变了颓丧的局面,百姓富足,国库充盈。
除此之外,金世宗还是一位敬神重道的皇帝。公元1188年,金大定二十八年二月,金世宗派人召请丘处机,向他询问养生、治国之道。
丘处机奔赴燕京。当时的燕京也就是今天的北京,当时为金国所占。金世宗在天长观召见了丘处机。后又特别下旨,让他主持全真堂。丘处机奉旨塑造王重阳、马丹阳等圣像于道观,并亲自主持万春节醮事。
万春节是金朝庆祝皇帝诞辰的节日,始于大定二年至二十八年间间。万春被视为万寿的意思。
这一年,金世宗数次邀请丘处机,听他讲解天人之理、道德之宗。丘处机也对金国皇帝提出了持盈守成的告诫。
世人都知丘处机是一代高道,其实他也是写诗填词达人。他奉命填词,向世宗皇帝献上了《瑶台第一层·宝运龙飞》,词文曰:
宝运龙飞,当四海群仙降迹时。万机多暇,三灵协赞,不动枪旗。玉楼金殿广间,月台风榭临池。静无为,泛彩舟,呜棹凉蕈枰暮探。
惟前王创业,太平难遇,道难期会。逢天祐,遐荒入贡,玄教开迷。坐朝垂听,暇伴赤松,谈论希夷。胜驱驰,向人问一度,天外空归。
金世宗读罢,龙心大悦。第二天派宦官为丘处机送去了一盘仙桃。
丘处机已经十多年没有吃过茶果了。有感于皇恩隆厚,不可拒绝,就勉强吃了一枚。他从二月入京,一直到了中秋时节,金世宗才肯放他回山。
丘处机离别前,世宗皇帝赐予了十万钱,但他分文未取,上了一道表文,婉言谢绝了天子的好意。
没想到,这一别竟成了永别。次年正月,丘处机刚走出燕台地界,就收到了金世宗驾崩的消息。丘处机叹息道:“皇帝贵为万乘之尊,富有四海,然而命数也不过百年。人啊,到底该怎么办?”丘处机出函谷关,回到终南山祖庭,在当地阐化道风。
金世宗驾崩后,金章宗即帝位于柩前。于第二年正月一日改元明昌。丘处机带领部分弟子回到了故乡——山东栖霞。
金国明昌二年,公元1191年秋,丘处机在故里滨都里村,将旧宅拓建为道观,作为众徒修道之所。章宗皇帝亲赐匾额“太虚观”,这也就是日后的太虚宫。因该宫地处滨都里村,栖霞人俗称“滨都宫”。
金贞祐二年,公元1214年,山东爆发了声势浩大的“红袄军”起义,反抗金朝的黑暗统治。起义者穿红袄作标记,故名“红袄军”。其首领杨安儿割据称王,改元“天顺”。金朝无力抵抗起义大军,转向蒙古求援乞和,请求蒙古帮助。
在成吉思汗蒙古军的援助下,金军打败了红袄军。金朝驸马都尉仆散安贞出面,请求丘处机协助朝廷安抚乱民。丘处机宏阐道义,安抚民心,登州和莱州等地很快恢复了平静。
丘处机道风高扬,名动天下,来拜师的人越来越多。有一年,他带着赵道坚、郑志修等五人来到河南登封地界,看见了高耸的中岳——嵩山。天下名山,五岳为首。五岳之中,嵩山居中。丘处机对众徒说,若要宣扬玄风,应当先从嵩山开始,而后再兴别处。
师徒几人来到轩辕峰下。此地离中岳庙不远,那里有座古庙,名为长生宫。丘处机师徒就在此宫寓居修行。
丘处机打算重修道观,以振玄风。很多人听说他是有道之士,竟也不请自来,助他一臂之力。不到几年,他就在此地建造了一百多间屋舍,共计三十六座殿宇。此后,长生宫改名为“崇福宫”。殿宇岿然高耸,仿佛蕊宫贝阙;道观荡荡,犹如阆苑蓬壶。
丘处机只是一介出家人,无权无势又无财力,为何能在短短时间内,建成如此规模庞大的殿宇?那是因为他修道有成,身边常有天兵天将护法,更有各方神明悄然相助,因此不到数年,成就了山中的这座道场丛林。
从此之后,天下修道之人慕名而来,天下贤士也源源不断相聚于此。这一带的百姓,不分男女老少,无论天生资质是贤是愚,很多人都受到丘处机的感化。一些残暴凶恶之辈来到这里后,也多能回心转意,弃恶从善。
这一年,时值阳春三月。一天,丘处机带着众徒同游山境,遍处赏玩。山中有一块大石头,犹如鬼斧神工一般,天然平整,上面可坐几十人。丘处机坐在磐石上。一阵和风拂面,香气逼人;鱼跃鸢飞,水流花放,宛如仙界盛景。
丘处机对众人说:“今日来到这处佳境,世所罕见,人间难逢。人生在世,也应当如此。你们能够托生在中国,步入道门,若不及早摄心修道,岂不是浪费了这一世机缘?光阴易逝,佳景难得。花落有复发之期,而人死却鲜少有回阳之客。一口气儿上不来,命就不属于自己的了。之后,肉化清风,骨化污泥,再好的荣华富贵,在这世上也终成一场幻梦。”他的弟子们都听得很出神。
丘老为众人讲道时,只见空中百鸟翔集,盘旋在他的头顶上,结成宝盖的形状。众人见状,也都觉得很奇特。丘处机刚讲罢,这些羽类也就各自飞散了。
参考资料:
《金史·本纪第八·世宗下》卷八
《金史·仆散安贞传》卷一百二
〔清〕潘昶:《金莲仙史》
〔元〕樗栎道人:《金莲正宗记》卷四
〔金元〕姬志真:《云山集》卷七《长春真人成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