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成荫

那年的夏天，印象中是1962年，刚刚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顿时风雨交加，电闪雷鸣，那雷声震得脑门儿“嗡嗡”的响，闪电撕裂天空，照得你眼睛睁不开。

约莫半个时辰，风停了，雨止了，天空又恢复了万里无云。

老宅子西边是条小河，我家洗菜淘米都到这条河里，河水清澈见底。雨停后，祖母拎了一篮子山芋到河里洗，只见水马凳旁边探出来一个金黄色的脑袋，约有鹅蛋大。

父亲闻讯赶过来，一看是一条巨形黄鳝，软绵绵地躺在水中，脑袋似乎探出水面呼吸空气。父亲徒手把它抓上来，那黄鳝并没有挣扎，一动也不动，任凭父亲拎回来。

那黄鳝确实很大，约有两米长，粗如成年人的手臂，父亲好奇，上秤称了一下，足足八斤重。那个年代，家乡人是不吃黄鳝和泥鳅的，都用来喂鸭子，这么大的黄鳝难得一见，祖父便把它杀了，炖了大半锅。

祖父说，刚才一阵闷雷就是冲着这条黄鳝来的，怎奈没打中它，把它震晕了。

五六十年代，乃至到了七八十年代，那时的雷电天气特别多，雷声也特别的响亮，真的叫震耳欲聋。老家人相信雷神菩萨，认为他是主持正义的化身，能打恶气，也能打恶人。

记得有一年，雷电劈中了三祖母家的房子，顿时房子烧了起来，任凭瓢泼大雨也浇不灭熊熊燃烧的火焰，直至把屋盖烧得干干净净。后来清理灰烬时，发现了一条烧焦的蛇的尸体，有三四米长，身子有茶缸粗。祖母说，那是失天火，救不下来的，雷神菩萨是奔着那蛇过来的，那蛇是不干净的邪物，再不打死就会出来伤人了。

七六年的时候，那是收获玉米的季节，也是突然间来了风雨雷电，我们这里的一对老夫妻在田里没有地方躲雨，便钻进玉米秸秆堆里，结果被雷电击中，双双身亡。这对老夫妻在群众中的口碑不错，故被认为是雷神菩萨不长眼，打错了人。

后来，被人挖出了一段鲜为人知的往事，说是有一天河里飘来一只洗脚盆，盆中有一个孩子，被这对夫妻看到了，男人把孩子身上的五块钱拿出来后，见孩子大哭不止，就把孩子沉入水底淹死了。这对老夫妻作了孽，故没有逃得过雷神菩萨的惩罚。此事不知真假，无从考证，只有两个死者知道了。

然而，还是发生了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有一年，生产队的一头牛被雷击身亡，动摇了人们的认知。你说，牛一生勤勤恳恳，总不至于做了大孽不道的事吧？后来有人说，雷电劈偏了，本来是劈牛旁边的养牛人的。这一传言传开，吓得养牛人一碰到雷电天气就钻进被窝里浑身发抖。

那时，我们生产队的晒场边上有一棵老榆树，两三个成年人都围抱不过来。后来，这棵老榆树遭雷劈了，谁也不知道劈的什么邪物。几天后，人们从树边经过，总会闻到出阵阵恶臭，一直持续了一个月之久。1980年分田单干时，把这棵老榆树锯掉了，只见树干里面已经空了，树洞里有一堆尸骨，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

这几十年来，雷电似乎没有以前多了，雷电伤人的事也没有听说过，莫非雷神菩萨老了，没有威力了，还是坏人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