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臣山上俯瞰临安博物馆与临安城区
唐昭宗乾符元年(874),王仙芝率众起义。数年后,黄巢继承王仙芝的衣钵,领导起义军一路攻占长安——唐王朝灭亡的号角,就此吹响。大唐盛世的光芒,愈发暗淡,只待一个声音,来宣布它生命的终结。
而此时,远在帝国东南角的钱镠,却因镇压黄巢起义而崭露头角,渐渐成为割据两浙、统辖十三州的一方霸主。相比于离乱的中原,临安远离纷争,在钱氏家族的庇护下,独享了一段岁月静好。
功臣山上俯瞰临安城区
1980年,考古学家对临安水丘氏墓进行了考古发掘,出土的文物让所有人大开眼界:原来,大唐盛世的余晖,曾经洒落在钱镠的故乡,让这片土地,熠熠生辉。
水丘氏为吴越国王钱镠的生母,晚年因为钱镠的发迹,享尽荣华富贵。她的墓中,埋藏着大量的顶级文物——而精美的瓷器,无疑是重中之重。
唐,水丘氏墓志铭,临安博物馆藏
瓷器产业,发展到唐代,逐渐形成了“南青北白”的格局,即,南方以越窑青瓷为代表,北方以邢窑、定窑白瓷为代表,南北方分庭抗礼、各具千秋。
在水丘氏墓中,“南青”、“北白”均有出土,且无论是“南青”还是“北白”,都精美无匹,代表着当时瓷器产业的最高水平。下面,我们就来看看,临安博物馆的晚唐瓷器们。
1、南青越窑青瓷褐彩云纹盖罂
越窑青瓷褐彩云纹油灯
越窑青瓷褐彩云纹熏炉
以上三件越窑青瓷器,可以说是临安区博物馆最重量级的三件器物,它们体型硕大,工艺精巧,烧造难度颇大,无疑是越窑青瓷里的精品。
尤其是第三件——越窑青瓷褐彩云纹熏炉。整器分为器盖、器身、器座三部分,相互间严丝合缝,浑然天成。器盖似头盔,顶端器钮作莲花状,清新雅致,盖身或镂刻、或加绘云纹,褐彩与青翠的底色相得益彰,幽淡素雅。器身三足取老虎的形象,威严肃穆,三足与器座相扣,尺寸分毫不爽……
当然,三件越窑青瓷器,在整体的色泽上,表现不够完美——这或许是因为烧造时炉温不够所致。相对而言,下面这件青瓷器,年代稍晚于水丘氏墓,其器表的色泽就要好得多。
五代,越窑青瓷盖罐,1996年康陵出土
2、北白白瓷“官”款瓜形执壶
白瓷器的色泽,白里透黄,予人古朴之感。整件器物,在瓷之外,以金银作流、盖——瓷土、贵金属两种不同的材质相结合,更显匠心独运。
白瓷“官”款海棠杯
杯底部的“官”款识
海棠杯,初唐时由波斯传入,最初以多曲金银器的形象出现。唐人极具匠心,见多曲金银器形态优美,便以瓷器仿制,并且在仿制的基础上,对其进行本土化、个性化的改造。经过200多年的演变,到晚唐时,这种瓷质的海棠杯,无论是材质还是器形,都完成了本土化的进程,成为晚唐上层社会的新时尚。
唐代尚无官窑,但是在烧造过程中,有时会接到身份高贵的大客户的订单。这时,烧造的用料、工艺便会超过普通瓷器。为了表示区别,这种定制瓷器便会刻上“官”、“新官”等字样,表示自己的与众不同。这件海棠杯底部的“官”字,无疑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白瓷“新官”款釦银云龙纹把杯(上),白瓷“新官”款釦银盏托(下)
盏托底部的“新官”字样
上面这一组白瓷器,由杯、盏托组成,当为饮茶的一组茶具。盏托底部刻“新官”款,同样是这件器物的官方认证。
在瓷器的烧造过程中,口沿部位通常留不住釉,于是,上面这一套茶具,干脆在口沿部位釦以贵金属,如此一来,既显尊贵,又解决了釉层偏薄、呈色不佳的问题……
临安吴越国王陵(钱镠墓)前的国保碑及神道右侧石像生
说明:以上瓷器,除越窑青瓷盖罐外,均为1980年(晚唐)临安水丘氏墓出土。所有器物现均藏于临安区博物馆•吴越国精品文物展厅。
那个遥远的时代,已经离我们远去,但是当时的器物,却因为考古发掘而再次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静立博物馆内,透过橱窗,我们是否还能感受到晚唐时“南青北白”分庭抗礼又交相辉映的盛况呢?
《诗》云,“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要我说啊,这些宝贝,器虽旧物,常看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