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送走了李延年、李以劻的黄百韬,一夜未眠,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除了大骂刘峙无能、王泽浚浑蛋之外,确实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
时间在分分秒秒中慢慢流逝着,黄百韬无奈而焦急地等待着、催促着、咆哮着、叹息着。
11月7日下午1时许,第7兵团司令部里,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但见此人,神色慌张,面无血色,光头上冒着虚汗,耳边有些许血迹,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单褂,下身穿灰色制服裤子,满腿的泥斑,两只脚上,一只有鞋,一只光脚。众人一见,大惊失色。原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临沂地区人民称之为“活阎王”的临沂专员王洪九。
王洪九这个人,确实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是个恶人中的恶人。他原名王士范,1906年生,是山东临沂本地人。1928年5月,王洪九开始在家乡组建民团,借着打土匪、办学校的名义,搞官匪勾结、独霸乡里。
抗战开始,王洪九组建临沂费县边境联庄会,自任会长,刚开始时,也曾经袭击过日军,借以扩大影响。1939年夏,该部被国民党收编为“山东省第3区保安第17大队”。1940年春,所部改番号为“苏鲁战区第1纵队第3支队”,辖7个大队,4000余人。国民党搞摩擦期间,王洪九不断破坏抗日统一战线,和八路军搞对抗,捕杀抗日干部及家属,参与制造了震惊鲁南的“4.25”“7.25”惨案,手段令人发指。
1943年秋,王洪九部扩编为“苏鲁战区挺进第10纵队”,此时的他,为了自己的私利,暗自与日军勾结,订立“互助联防,共同防共”协定。1944年10月,负责台儿庄、临沂周边的公路防务,为日本人卖命。1945年5月,王洪九任山东省第三区行政督察专员。
王洪九积极反共,杀人如麻,手段极其残忍,把捕获来的共产党人、抗日志士、人民群众等,施以人们根本想不到的酷刑,比如:对女性倒点天灯,将女性倒置捆绑,剥光衣服,在下体中倒入汽油或插入木棍,然后点燃。还有脱光衣服在下体中插入高粱秆流街示众,一路走来,十有九亡。更有把人从下体戳进烧红的铁棍,放到烤架之上,如同烤羊一般烧烤。
据临沂群众回忆,当时,他抓到了一个21岁的女共产党员吕宝兰,先是在寒风中把她剥光,泼以冷水,然后割下其双乳,进行羞辱,又用带刺的高粱秆插进其下体,强迫其游街示众。吕宝兰一路走来,一路血流如线,等志士高昂着头颅走向刑场时,满城百姓为之落泪。王洪九更是不让人给她收尸,将其曝尸于城外。后来,一位国民党军官,感念吕宝兰英勇,脱下军大衣为其遮掩尸体,并向她敬了一个军礼,这才让人为她收了尸。
抗战胜利后,王洪九部继续与八路军作对,被八路军击溃,只身逃往济南。1946年8月,王洪九在徐州网罗散部,组建“保安第7团”。1947年2月,随国民党正规军占据临沂,王洪九任临沂地区专员兼保安司令,对共产党政权实行反攻倒算、白色恐怖,一年多的时间,屠杀共产党员、积极分子及群众6000多人。1948年10月10日,解放军收复临沂城,王洪九部被彻底打垮,率残部逃往郯城。11月7日,解放军围攻黄百韬第7兵团进攻的路上,秋风扫落叶,彻底摧毁其残部。
这个王洪九的保安部队被歼,郯城失守,是三野秘密用兵的吹哨者,一下子把解放军大决战的意图真实地暴露了出来,也把解放军围攻第7兵团的态势给显现出来。有关解放军消灭王洪九部,本来不是一件大事。但,是他,敲响了国民党徐蚌会战失败的丧钟。王部被歼,早于米文和部。
然而,这个人,在淮海战役中再一次逃脱了,据说是让部下用手推车推着浑身是血的他,蒙混过解放军的检查,才逃跑的。后来去了台湾,于1979年4月病死。恶人没有得到恶报。
面对着王洪九失魂落魄的样子,黄百韬迫切地问道:“共军,有多少人?”
王洪九失神地说:“黄司令官,铺天盖地,我从来没有见共军如此强大过,他们有汽车,有骑兵,有大炮,后面还有战车,我那个保安团,不到半个小时,便完了。”
黄百韬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他们的番号,你知道吗?”
王洪九稳了稳神,回答道:“我,我还真的听到了,当时我在高粱秆里躲藏着,有两个好像是他们的政治干部模样的人说,郯城方向,出动四个纵队,苏北那边,过来两个纵队,他们还说,要用这六个纵队,打大胜仗。还说,说,这下子,要打大仗了。他们还鼓励当兵的立大功呢。还说,要活捉,活捉……”
王洪九说着,说着,吞吞吐吐起来,黄百韬一拍桌面,大叫道:“屁话,好好地说,不就是‘先打黄百韬,后打邱清泉’吗?老子怕他们不成!”
黄百韬嘴里说着不害怕,可还是挥挥手,让人把惊魂未定的王洪九带了下去。他慢慢地坐了下来,向参谋长魏翱下达着命令:
1、催问徐州“剿总”,我们什么时间能撤?
2、再催王泽浚,问他什么时间能到达新安镇?
3、兵团部命令:所有重型武器、辎重车辆、物资等迅速组织撤离;非主要人员,全部坐汽车于7日下午4时,组织撤退;命令第100军、第25军掩护部队,确保掩护任务完成;命令第64军做好与第13兵团防区的交接,随时准备接应后续部队。
4、兵团部,准备提前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