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荒唐的一夜情,换来和沈砚知的一段婚姻。
本以为十年陪伴,终会让他回头看我一眼。
只是五年婚姻,得到的只有他的厌恶与报复。
“如果不是你,我或许还能和温漾在一起。
是你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的一切。”
于是,他害我父亲入狱,纵容初恋让我流产,在羞辱我中享受报复的快感。
直到他拿到我的癌症诊断书。
他慌了。
“小禾,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别吓我。”
沈砚知,我快死了。
我们没有以后了。
1
深夜,偌大的屋子空荡荡。
只有电视机的嘈杂人声作伴。
客厅里,我躺在沙发上,骨头缝里都感觉到疼。
冷汗淋漓。
却强撑着睁开眼睛。
在有些模糊的电视画面里,看到了久未归家的沈砚知的身影。
电视上,正在播放着沈砚知这些天的采访画面。
他似乎是在一个商场的停车场,被潮水般的记者围住了。
身旁,还站着一个娇俏的女人,紧紧攀着沈砚知的胳膊。
在记者们的围追堵截下,女人显得有些惊慌。
而沈砚知,也微微侧身,下意识地将她护在身后。
我认识她。
她是沈砚知的初恋,温漾。
原来,沈砚知这些日子不回家,是因为温漾回国了啊。
面对记者们的围堵,沈砚知眉头微蹙,很明显地不耐烦了。
拉着温漾就要上车。
有记者赶忙问道,
“沈总。
恭喜您前些日子拿下苏氏集团,如今沈氏集团已经在商界再无敌手。
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是准备和身边这位小姐结婚了吗?”
沈砚知是如今的商业新贵,手握上亿资产。
再加上他清冷矜贵的气质。
早已成为商界新闻的话题中心。
记者们,对他的私生活自然也很关心。
我艰难地扯了扯唇角,露出讽刺的笑。
沈砚知从未对外公开过我的身份。
我作为他的妻子,从来没有被他承认过。
谁都不知道,堂堂沈氏集团总裁,早已经结婚。
甚至没有人知道。
他们口中那个被沈砚知搞垮的苏氏集团。
就是我父亲的公司。
2
我关掉了电视。
不愿再听沈砚知的回答。
也不想看他和温漾的情意绵绵。
胡乱地抓了一把止痛药,吞服了下去。
躺在床上,几近入梦之时,门口似有开门声。
迷迷糊糊间,身侧忽然凹陷。
是沈砚知回来了。
他掀开被子,带着夜晚的寒意钻了进来。
本就不舒服的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凉袭得打了个冷颤。
沈砚知睡在床沿边。
床不大。
可我们之间的距离,却像隔着一条银河那样遥远。
“你怎么会回来?”
我被他吵醒,开口问道。
男人微顿。
声音沉沉。
“我不回来回哪?”
“温漾回来了,不是吗?”
我一句轻飘飘的话,却让沈砚知身形一颤。
他转过身来,正好对上我的眸子。
借着微弱的月光,那双眼,狭长冷漠。
“所以呢。”
“温漾在国外五年,头一次回国。
我想看看她,见她一面,怎么了?”
他的声线比刚刚更沉了几分。
脸色也变得阴沉。
“你这么念着她,大可以不用回来恶心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沈砚知就猛地翻身覆到我身上。
钳住我的双手。
居高临下地俯视我。
那双眸子,锋芒又锐利。
脸色阴沉得如暴雨前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苏禾。
我发现你真的是很难伺候。”
“我不回来,你就跑到我妈那里去告状。
我回来吧,你又在这里冷嘲热讽。”
我看着他冰冷的眸子,挣扎着想推开他。
可肩上吊带因动作滑落,沈砚知的眸色染上几分欲念。
他嘴角勾起狡黠的笑。
主动吻在我的锁骨上。
“你干什么!
放开我!
我不想和你做!”
一想到他身上还留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味道,就止不住地恶心。
“不想?”
“不是你让妈提醒我,你才是我沈砚知的妻子吗?”
“你叫我回来,不就是履行夫妻义务吗?”
沈砚知不顾我的挣扎,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捏住我的手腕不带一丝怜惜。
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没有!”
我被他扯的生疼,极力反抗,却被压制住了双腿。
他的手在我身上粗暴地游走。
无数的吻落在锁骨上。
夹杂着撕咬。
结婚五年来,沈砚知极少对我露出温柔的笑。
永远都是冷冰冰的疏离。
就算是在床上,
也像是履行夫妻义务一般冷漠。
更别提在行事时照顾我的感受,尽可能地爱怜我。
这样的生活我本该早就习惯了。
可今夜,不知道是因为看见了他对温漾那温柔的眼神。
还是因为止痛药的量吃得不够多。
我的心是那么疼。
像是被人攥在了手里一点点捏碎。
坚持了五年的爱恋,受了五年的委屈。
总以为撞破南墙,总有曙光。
不承想,有些感情,连片刻的怜悯都不肯给我。
“沈砚知,你混蛋!”
“就因为我喜欢你,你就这么肆无忌惮伤害我?”
止不住的委屈涌上心头。
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烫在沈砚知手上。
他有片刻的呆愣。
半晌,从我身上缓缓下来。
月光下,他的身影背对着我。
脸色晦暗不明。
“苏禾。
你忘了。
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
3
人们常说,喜欢一个人是没由来的。
而我对沈砚知的喜欢,就是这样没由来的迷恋。
第一次见到沈砚知,是在一个夏日的午后。
我的父亲和沈叔叔是世交。
那天,父亲带着我去沈家做客。
路过花园时,正巧看见沈砚知靠在书房的窗边看书。
一件简单白衬衫袖子微微挽起,一截手腕露在外面,十指修长,指节分明。
整个一风清月朗少年郎。
窗外蝴蝶振翅,我的世界也为之一颤。
就是那一刻,我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了沈砚知。
自此,我一直陪在他身边,从初中到大学。
其实年少时,沈砚知对我还不错,总像个哥哥般,处处照顾我。
直到后来,他突然有了女朋友,温漾。
沈家在贵族学校的资助对象。
一夜之间,他的眼里只有温漾,再无旁人。
那时的我,只能默默看着他和温漾相爱。
以朋友的身份。
直到毕业之时,温漾为了前途选择出国读博五年。
和沈砚知提了分手。
那段时间,沈砚知很消沉,一直不肯从分手的境地中走出来。
我能做的,只有静静陪在他身边。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
直到某天,沈砚知很反常地喝了许多酒。
醉的一塌糊涂。
那晚,我搀扶着他回房间。
却再没出去。
那晚的沈砚知醉眸微醺,深情款款。
将我错认成了温漾。
而那时的我太偏执、太痴迷,竟也将错就错,主动吻了上去。
那是我和沈砚知距离最近的一次。
也是他唯一对我缱绻难耐的一次。
只是我没想到,第二天醒来。
我们的荒唐事,就此被双方父母知道了。
我的父亲很生气,责怪沈砚知污了我的清白。
而沈父一边道歉,一边想解决办法。
最后,双方父母商量下来,干脆就让我们结婚。
沈氏和苏氏联姻。
亲上加亲。
正好沈父一直对家境贫寒却攀上沈砚知的温漾颇有微词。
他更青睐我这个和他家势均力敌的儿媳妇。
可那时的沈砚知不肯。
沈父很是生气,用拐杖一棍棍地抽打他后背。
沈砚知只是沉默地跪着,一言不发。
最后,沈父威胁他如若不从,就断了温漾的资助为由。
逼迫沈砚知同意。
那天,沈砚知红着眼,求我不要同意联姻。
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父亲的意愿,只能想办法从我这里突破。
“苏禾。
你说句话啊。
你知道的,我还在等温漾。
和我在一起你不会幸福的。”
人哪,总是对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充满了追求与向往。
我的确存有私心,也想通过这种方式留住他。
再加上我的父母也是媒妁之言结的婚,可婚后,他们也很相爱。
我天真的以为,我和沈砚知也会这样。
只要时间足够久,他一定会看见我的。
总之,那天的我一句话都没说。
最后,少年的头颅无力垂下,缓缓说了一句。
“苏禾。
你就这么想和我结婚?”
是的。
我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
只是我没想到,从此沈砚知便记恨起了我。
甚至怀疑那夜的荒唐也是我故意设的局。
婚后。
我真的没有幸福过。
4
“苏禾。
都想起来了吗。”
“我给过你机会。
是那时的你执意要和我结婚。”
沈砚知走到窗台边,指间点点星火。
他的眉间笼罩着一股阴郁,望着窗外的眼睛变得很深。
像是一滴墨融了进去,化不开的黑。
“沈砚知,五年来。
你可曾对我有过一刹那的动心?”
我缓缓开口。
沈砚知的眸子有一瞬间的惊诧。
他沉沉注视着我,混着些在夜色里看不清的其他情绪。
那样深沉的眼神,差点让人以为他也曾动过情。
可很快,他的嗤笑打破我仅剩的幻想。
“你说呢?苏禾。”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离婚吧。”
这是我第一次跟沈砚知提离婚。
五年,我用了五年的时间把自己输得一干二净。
从满腔喜欢,到如今望不到底的绝望。
从前,我偏执地想抓住他。
固执地以为,将他圈在身边,也算是一种安慰。
谁曾想,他就是一味毒药,不仅毒伤了我。
还连带着恨我的父亲,搞垮了苏家。
如今,我也病入膏肓,再没有多余的日子去和他消磨。
突然间想明白,似乎放手,也是一种解脱。
“离婚了,我放你自由。
让你去找你的温漾”
也放我自由。
后半句话,我没有说出口。
沈砚知身形一颤,在原地良久地站着。
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勾起一抹颇有意味的笑。
兀自弹了弹指间的烟火。
望向我的眸子里,充满着讽刺与悲戚。
“离婚?
苏禾。
你以为五年过去了,一切还能回到原点吗?
你打乱了我的人生,毁了我的一切。
现在知道后悔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
“既然你选择和我结婚,那我们就纠缠到死。
谁也别想好过。”
心口泛起细密的疼。
在他眼中,我是处心积虑地和他在一起。
更是彻底斩断他和温漾缘分的罪魁祸首。
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只是自食其果。
夜深了,我的身子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和熬夜。
只觉得头晕目眩。
突然间,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
许是治疗胃癌药物的副作用,这些日子,我吐了好几回。
如今,在沈砚知面前,我只能紧紧咬着唇,低着头单手攥着床单。
来抵抗这突如其来的不适感。
沈砚知脸上的笑意有些僵住。
他往我这里走了几步,试探性地伸出手。
“你怎么了?”
却被我狠狠地打掉。
“别碰我。”
他的神色彻底黑了,冷笑出声。
“苏禾。
有病就去治,别在我面前装可怜。
我不吃这一套。”
他摁灭了手中的烟,砰地一声,夺门而去。
屋外,一声惊雷平地炸响。
沈砚知走后,漆黑的雷雨夜,伸手不见五指。
我独自蜷缩在一角,默默流泪。
我害怕打雷。
只能用力抱住自己。
空荡的屋子里,只能听到我的呜咽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身体的难受并未有好转。
反而小腹愈加疼痛。
我挣扎着起了身,想要往客厅摸去,拿我的止痛药。
可冷汗涔涔之下,终究是没能撑过去。
走到一半,脚下一软,再没了意识。
5
我从昏迷中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床上。
沈母坐在床边,见我醒来,赶紧替我垫高了枕头。
“傻孩子。
怀孕了,怎么不和我们说呢。
你知道刚刚多危险吗,要不是我派王妈去打扫卫生,都没人发现你晕倒了。”
说罢,她颇有怨念地瞪了站在一旁的沈砚知一眼。
“你也是!
自己老婆都怀孕了,还乱跑什么?
没个半点做父亲的样子。”
“我可提醒你,苏禾才是你的妻子,沈家的儿媳,你孩子的母亲。”
我抬眸,正巧迎上沈砚知的目光。
他目色沉沉,眼里情绪回转,似有那么一丝初为人父的喜悦。
最后落在我身上时,却又恢复了平静,如古井一般沉寂下来。
神色复杂。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这个孩子来的,很不是时候。
沈母又高兴又激动,握着我的手不停摩挲。
“小禾啊。
你就好好养身体,把孩子生下来。”
“至于那个逆子,我会替你好好教训他的。”
我酸涩垂眸。
沈母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就说明,他们还不知道我得了癌症的事。
这个孩子,就算我想生,也不一定保得住。
沈母又瞧了一眼沈砚知,见他站在床尾,靠在门上一言不发。
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便没来由地恼火。
她蹭地站了起来,走到沈砚知旁,恶狠狠地说了句。
“跟我出来!”
病房外,我听见沈母质问的声音。
“听说,你又去见了温漾?”
“别自作多情,小禾从来没有告过你的状。
你和那个女人见面的事情,被各电视台转播了一遍又一遍,我能不知道吗?”
周遭安静了下来,沈砚知没有说话。
半晌,沈母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来,你还没想明白?
当年,是那个女人为了前程主动抛弃的你,跟你提的分手。
是小禾一直陪在你身边,陪你走出来。”
“这些年,她嫁入我们家,也算是尽心尽责。
照顾我,照顾沈家一大家子,从未有过差错。
对你更是没的说。
每日里坚持早起,变着花样给你做早餐。
你生病的时候,她彻夜不眠守着你。
即使你工作忙,她也不吵不闹,乖得很。
小禾她是真的很在意你,一心一意对你好。
你要懂得珍惜眼前人。”
“妈知道,你一直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
可是,当年的事当真怪小禾吗?
不怪任何人,没有人设局。
要怪,就怪你自己情不自禁,怪你自己做错了事。
我们要你对人家负责,要你娶人家,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的心口泛起细密的疼。
想起当年的事,就难以抑制地伤心。
五年来,我犹如飞蛾扑火般地靠近他。
追在他屁股后面,不要脸地说喜欢他。
从头到尾,也只有我入了戏,成为了悲剧。
沈砚知没有出声,没有人知道,此时的他在想什么。
半晌,我听见沈母拍了拍沈砚知的肩膀。
“不管怎样,你要当爸爸了。
总要往前看的。
即使开始是个意外,可如果结局不会变,那么有些细节,你何必再在意。”
6
那日之后,沈砚知不知是被沈母点醒了,意识到自己成为父亲的责任。
还是真的回心转意,想好好和我过日子了。
总之,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对我不冷不热。
他每晚都按时回来陪我吃饭。
不再背着我去和温漾见面,彻夜不归。
就连平时我随口一提想吃个什么蛋糕。
他也会记在心上,在第二天下班默默带回来。
有时间的时候,他也会陪着我,在阳台上晒晒太阳。
什么都不说。
只是静静陪伴。
我们之间,恢复了难得的平和。
他这样突兀的转变,让我一时有些难以习惯。
不过我想,他这么做,也都只是为了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沈砚知的温柔是件奢侈品。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
他是绝不会向我施舍这份温柔的。
这天晚上。
我洗完澡。
回到卧室时,沈砚知正坐在床上,浏览着新闻。
他身姿挺拔,优雅如鹤。
修长的手指不断地划着手机屏幕。
全神贯注的模样,一瞬间将我拉回了初遇时的场景。
就是那样温润尔雅,静静地靠着在,像是一幅画。
“嘶。”
回忆让我晃了神,吹风机的温度有些高,烫到了我。
我放下吹风机,轻轻地揉着被烫到的额头。
可突然一只大手,直接覆上我的头发。
另一只手直接拿过我手里的吹风机。
沈砚知,在帮我吹头发。
他动作温柔,耐心细致地用手指轻轻穿过我的发间。
眉眼间舒展,透露着认真、温柔。
眼底像是拢了温和的月泽,光华流转。
可他没有看我,只是认真地为我吹着头发。
他好像在关心我,却不和我对视。
我微微低下头。
心底有些酸涩。
原来,一向冷淡如冰的沈砚知,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
只是这样的沈砚知,我从未见过。
也是,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温漾。
想到这,所有伪装起来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
心底升起一股浓浓的悲哀。
活着的时候,我得不到他的爱。
现在我快要死了。
他却回心转意似的对我好。
真讽刺。
我蓦地推开他,蹭地站了起来。
“头发干了。
不用你多此一举了。”
像是逃似的,拿过他手里的吹风机。
沈砚知却摁住了我,将我摁坐在床边。
眉头紧皱在一起,眼眸垂下。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逼视一般的。
“苏禾,又怎么了?”
我倔强地低下头。
沈砚知的眸色明显更深沉了,像是压着脾气,认真地打量起我。
白炽灯下,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又消瘦、又惨白。
沈砚知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了。
他握住我的胳膊,眉头一拧。
“你什么时候,瘦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