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当二伯满怀激情,投身革命取得成功,成为解放军军官,准备把盘踞在东南沿海各个岛屿上的国民党军队彻底赶走的时候,在潘岙爷爷家里,又面临着一次风波。
新中国成立后,在1950年的秋天,全国农村开始划分阶级成分,潘岙村也不例外。
然而潘岙这个村庄,没有多少农田,大部分家庭都吃不上白米饭,应该都是贫农。外曾祖父一家,在村里虽然田地最多,但家风淳朴,舅公们为人和蔼且孝顺。以他们家的条件也只能满足外曾祖父一个人在一年之内吃上两次白米饭,一次是稻谷丰收那天的尝新,一次就是大年初一。在外曾祖父吃白米饭那天,家里的其他成员只能吃番薯丝拼白米饭。整年劳作的家庭妇女一年到头只能吃番薯丝。
然而,村里有人一边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一边占领道德制高点,趁着村里划分阶级成分的机会,开始了新的一轮对爷爷家庭的排挤。他们先把村里最富有的曾外祖父一家,评为富农,然后以大伯是国民党时期的乡长为由,一致要求把爷爷一家评为富农。
在当初,如果被划为富农,差不多等同于阶级敌人了。不仅家里孩子上学读书成问题,在地主戴着高帽在台上被批斗的时候,富农也要上台陪斗的。
看到形势对自己十分不利,爷爷给在洞头的二伯写信说了家庭在划分阶级成分时,遭受了不公平待遇的苦楚。当时二伯是部队首长身边的秘书,颇受首长器重。二伯收到信后,向部队首长反映了情况。部队立刻向文成县地方人武部发了一份正式的建议函,最终把爷爷一家的阶级成分划为中农。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划分阶级成分风波刚刚平定,村里来了一位退伍的解放战士,要爷爷一家搬出路亭。
这位解放战士原先被抓壮丁,成了黄百韬兵团的一位国民党士兵,在淮海战役时被俘后,成了一名解放战士。退伍回乡后,就盯上了村里的路亭,便以各种理由让爷爷搬离路亭。
那时候,爷爷几个已经成人的孩子都已经外出谋生,留在家里的六个孩子都未成年。九凤姑妈告诉我,夏天,几个孩子都挤在家里的竹床上睡觉。到了晚上,奶奶在路亭边逐个给孩子洗漱干净,再连人带鞋把孩子逐一抱到竹床上哄着入睡。排队等着洗漱的孩子经常就在路亭的鹅颈椅上就睡着了。夜晚的农村,黑灯瞎火,加上奶奶视力不好,时常会把孩子落在路亭上睡一夜。因此,奶奶忙完所有的家务,临睡前一定要数一数床边的鞋子。鞋子齐了,孩子就齐了。
狭小的路亭让爷爷一家拥挤不堪,那位解放战士回来之后,以自己要在路亭开一家小卖部谋生为由,一定要爷爷搬离路亭。经过再三协商,村里同意爷爷在路亭旁的山坡上开凿出一片平地,让爷爷盖好房子后尽快搬离路亭。
爷爷为了让出路亭,先在路亭旁边搭上一座简易的棚屋,再找人开凿山坡建房,耗时一年多才在山坡旁建了一幢木结构的局部两层的小房屋。
在温州,因为土地稀缺,农民自建房通常建两层,但是各地的习俗差别很大。海岛和靠近海边的房屋,因为经常遭遇台风,通常用石块砌墙建房,房顶的瓦片还压上石块。在山区的自建房,虽然内墙都有木板隔断,但是外墙还是有较大的差别,地势低的,在底部用石块砌筑到两米左右高度后,再用黄土夯筑成墙,地势高的山区,所有的外墙都用黄土夯筑。
爷爷的新房就建在村口地势最高的山坡旁,落成后不久,一日路过一位风水先生,他看到这房子,就与旁人说,这房子主人的后代以后必定和美、幸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