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山洪，奶奶被困观景台，生死攸关。
救援队未婚夫却陪白月光在沙滩享受日光浴。
他在电话中朝我怒骂：「你有没有常识？那个地方怎么可能发洪水？」
我心急如焚，恳求当地村民施以援手。
但水势凶猛，无人敢冒险。
一小时过后，未婚夫的队员们相继赶到现场。
在滔天洪水前，他们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队长明明判断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因救援不及时，奶奶葬身山洪，尸骨无存。
而未婚夫笃定我撒谎，为了惩罚我，故意将机票改签，推迟半个月回家。
他不知，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曾经相依为命的奶奶。
1
奶奶刚过七十大寿，与朋友相约去山中避暑。
我为她备好干粮，交代了许多注意事项。
怎料半夜突然接到电话，对面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刺耳的电流。
「晚晚啊，这边发了好大的水，奶奶可能出不来啦……」
我指尖迅速收紧，开始查看当地基础设施建设。
结果距离事发地最近的消防也需要足足四个钟头才能赶到。
我立刻想到未婚夫齐方所在的飞豹救援队，恰好就驻扎在隔壁镇里。
他们虽是民间组织，但装备精良，在救援工作中展现出的能力不亚于专业队伍。
而齐方父母早亡，与奶奶相依为命。
他一定会不顾一切赶去救奶奶。
我开始拼命拨打齐方的电话。
可直到冰冷的女声说出第十次「暂时无法接通」，我才无奈放弃。
来不及收拾便驱车前往现场。
等到了村口，一位大姨将我拦下。
「姑娘，前面被水淹了，别去，很危险！」
我急得红了眼。
「我奶奶还在瀑布那边！」
闻言，周围的村民变了脸色，立刻让一名大叔陪我去尚还安全的屋顶。
那里可以直面看到瀑布旁的观景台。
果不其然，树干下站了五六个面容憔悴的老年人。
其中就有奶奶！
我定睛望去，就见她小心翼翼攀上一截向外支出的树杈。
看样子，是想借此跳到稍微安全的区域。
奶奶常年锻炼，身体素质不输年轻人。
她总说要多活几年，要看到我和齐方真的幸福安乐，她才能安心闭眼。
但此时，席卷而来的山洪中开始翻卷起漩涡，稍有不慎，就会被浪打翻跌落！
我立刻大喊：「奶奶！别过来，很危险！救援队很快就会来！」
奶奶听见了我的声音，稍稍犹豫后，便退了回去。
果不其然，刚才她待的对方被突如其来的巨浪掀翻，半截枝干落入水中，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一阵后怕，哆哆嗦嗦拿出手机，给齐方打去电话。
机械女音在此刻显得尤为冰冷，我的心也越来越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齐方终于接了。
我如释重负，似乎看到了得救的希望，正准备将奶奶的情况告知他。
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谢晚，你不要整天疑神疑鬼的行不行！」
「欣妍是来陪我出差研习的，你现在这种行为就打扰到了我们的正常工作，如果耽误了我学习救助知识，你担得起责任吗？！」
2
在听到熟悉的名字后我不由一怔。
田欣妍，齐方救援队里新来的女学员，他的白月光。
我心里有些怨怼，但也不想在人命关天的时候跟他对峙。
「你听我说，奶奶她——」
嘟，嘟，嘟。
电话里传来忙音前，我听到沙滩上游客嬉戏打闹的声音。
我气得喉间酸涩，却又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村头的广播再次响起。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上游抗洪措施最多再坚持一个小时，村民们必须尽快撤离！」
我的心悬了起来，突然想起我手机里还存着齐方他们救援队员的电话号码，我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立马打了过去。
电话被很快接起。
我急忙道：「我是谢晚，桥头村遭到洪灾，你们队长的奶奶被困在这里，需要立刻进行救援！」
岂料对面那人并未直接回应，而是漫不经心问道：「嫂子啊，是不是又跟队长吵架啦？这我就要说说你了……」
我有些生气：「秦深，有谁会用生命开玩笑？」
3
秦深是飞豹救援队的一名队员，平日里与齐方关系最好。
他叹息一声，语气中有些恨铁不成钢：「嫂子，你以前几次三番在上班时间打电话过来胡搅蛮缠，我们念在你年纪小不懂事，都睁只眼闭只眼。」
「方奶奶平日里对你这么好，你居然用她来当自己任性的借口！」
我呼吸一滞，攥紧了指尖：「秦深，奶奶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们，希望你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不待他回答，我挂断了电话。
田欣妍长期在队内添油加醋夸大我的事迹，齐方和他的队员们越加觉得我平
日里喜欢胡搅蛮缠。
但事态紧急，我这时候根本没事时间解释！
激流不断涌入河道，一层叠一层，发出雷鸣般的震吼。
有好几个老年人已经受不住迎面而来的压力，蹲在树下呕吐不止。
奶奶纵然素质强硬，也不过是个七十岁的老太太，她靠着树干，捂住胸口止不住喘气。
我看着心疼极了，泪水直在眼眶中打转，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距离此处四小时车程的消防队上。
五分钟后，村民相继爬上房顶，同时带来一则令人绝望的消息。
西边落石下坠，挡住了当地消防员过来救援的唯一道路。
他们只能绕行，最快都要晚到半小时！
但观景台那侧的水面已经盖过了奶奶的脚掌，她随时有可能被洪水吞噬！
「这可怎么办，马上就要变天了，暴雨一下，就彻底没救了！」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决定给齐方打去最后一个电话。
这次，没让我等太久，对面很快就接了起来。
我深呼一口气，用几近愤怒的语气吼道：「齐方，奶奶这边遇到洪水了！最多只有一个小时的缓冲时间！我劝你立刻回来！」
短暂沉默后，电话那边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
「晚妹妹，撒谎也要有点常识好吗？我专业学地理的，你骗不到我，奶奶避暑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出现山洪。」
4
我一愣，沉下声音：「齐方呢？叫他接电话。」
田欣妍低笑，带着似有若无的嘲讽：「齐队长呀，他正在洗澡呀，我们很忙的，不像妹妹那么清闲。」
正欲脱口的痛斥哽在喉咙中。
电话那头幽幽传来脚步声，伴随着齐方慵懒的气泡音。
「谁呀？」
「是晚妹妹啊，她说奶奶遇到山洪了，哎，她一定又误会我跟你的关系了，她居然用这种事情威胁你。」
「晚妹妹还是这么不懂事。」
我本以为齐方在听到奶奶出事的消息后，态度会有所变换。
不承想，他不仅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担忧，反而把对我不满展现得淋漓尽致！
「别管这个神经病！奶奶平时怎么对她的？说出这种话，迟早被雷劈死！」
浑身的力气被尽数抽空，我仿佛被重重泼了一盆冷水。
明明是他先表的白，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我无理取闹的呢？
似乎一切的转变都发生在他认识田欣妍之后。
田欣妍成熟美艳，是众星捧月的系花。
齐方对待她就像对待曾经的我。
温柔又极具耐心。
以前的齐方会带我去山上看星星：「晚晚，你那么天真，离开我可怎么办。」
可现在，我不过多问一句为什么过节不回家看奶奶，他就会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谢晚，你能不能懂事一点，我很忙的！」
转头就去给田欣妍过生日。
青梅比不过天降，如今，「不懂事」三个字成为了搪塞和指责我的借口。
只要我质问齐方有什么会议需要两人单独在酒店开，就是我小题大做。
我成了爱胡思乱想，蓄意破坏他们同事关系的恶人！
怔愣间，我身边一个大叔直接夺过我手机，按了免提键，村民可没有我那么好脾气，一个个火急火燎。
「桥头村发山洪啦！有很多人被困了，你们快来支援一下！」
「什么？什么演戏？你有病吧！我一个喂猪的演个啥东西？」
村民叉着腰，骂得面红耳赤。
而那上游处，震耳欲聋的山洪正呼啸而来，裹挟着断枝碎石，冲击得观景台摇摇欲坠！
我再也顾不得其他，对准听筒朝对面毫无形象地大骂：「齐方！你聋了吗！这么大的水声你听不见！」
「消防队在赶来的路上，你不信可以立刻问！看看我是不是在骗你！」
「齐方！就这一次！你就当我任性吧，事情结束后我会立刻跟你分手！」
我狂喘粗气，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腿上已经失去知觉。
而观景台上的情形也不容乐观。
奶奶在休息片刻后，主动承担起照顾其他老人的责任。
她自己都要站不稳了，但依旧笑眯眯的，看样子还在安慰别人，自己有一个救援队的孙子！
我气到双手发颤。
这时，大叔挂了电话，狠狠啐了一口：「你未婚夫是亲生的吗？怎么连我养的狗都不如！」
何止是亲生，那可是生他养他的唯一亲人！
齐方的爸妈是警察，双双殒命在一场暴力刑事案件的追捕过程中，是奶奶将他一手带大。
满头花白的老人，每天早出晚归，捡瓶子卖垃圾供他上学拉扯他长大。
我跟他们是邻居，由于父母常年在外做生意，无人照顾，奶奶还把我接到他们家，当成亲孙女对待。
奶奶七十岁了，满心欢喜跟着朋友们来这里避暑，还说等她回家后，就给我们操办婚礼......
但此时，婚礼的另一个主角温玉在怀，对自己亲奶奶的安危不闻不问！
突然，大叔大吼一声：「糟了！你们看上面！」
5
所有人顺着声音向上抬头，倏然变了脸色。
就在观景台斜上方的山坡上，一道道泥墙滚落下来。
我悲愤交加，尖叫起来，声音都快要撕裂。
「奶奶！！！」
巨大的山洪顷刻间泻下。
在激荡的水雾中，我似乎看见奶奶对我笑了。
她孤零零地站在观景台最前方，下一秒就被席卷而来的波涛吞噬。
她还是没有等到自己最疼爱的孙子。
山涧回荡着我凄厉绝望的咆哮，血气上涌，我直接瘫倒在村民们的包围中。
「走吧姑娘，来不及了，大罗神仙来都救不了了！」
他们将我带到安全区，身后水流击石的声音越来越小，随之而来的，是几辆汽车的鸣笛声。
车身上赫然印着飞豹救援队的字样。
秦深带着他的队友们姗姗来迟，肩上捆着充足又精良的装备。
在看到现场的狼藉和我木然的表情后，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为首的秦深已经变了脸色：「不、不可能的……」
我安静地跪坐在地，没有哭喊，也没有去质问谁，任由眼泪无声滴落。
奶奶被那样激烈的洪水卷走，可能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一瞬间，她慈祥和蔼的脸就浮现在脑海里，她出门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奶奶七十啦，再不出去走走就走不动了，等奶奶回来，给你们风风光光办个婚礼。」
「等小齐回来告诉他，奶奶呀，给他留了好东西，是你们年轻人都喜欢的小玩意儿。」
思及此，我的鼻尖又酸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往外冒。
秦深也红了眼眶：「对不起嫂子，我真的不知道……队长明明那么笃定方奶奶没事，而且桥头村十年没有发大水了......」
我面色平静地开口：「先找人吧，哪怕是一件衣服，我也要把奶奶带回家。」
半小时过后，灾情逐渐稳定，消防队也赶到现场，迅速开展后续救援工作。
我在下游的岸边找到筋疲力尽。
秦深走过来劝我休息一会儿，我拒绝了。
他试探着开口：「嫂子，你告诉队长了吗？」
我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当着他的面拨通了齐方的电话。
他屏息凝神地听着。
电话那头传来齐方烦躁的声音：「谢晚，你怎么又闹起来了？刚刚还坚定自己要分手，怎么，又编好了新谎言？你能不能不要让奶奶担心。」
看见秦深皱起的眉头，我笑了笑。
「哥哥，快来看看，这双鞋子适不适合我。」
电话被骤然挂断。
「靠他丫的！」秦深嘴里吐出一句脏话，「原来他这么不是个东西！我之前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我没回话，又默默地开始寻找起来。
在多方联合搜寻下，最终发现几具泡胀的尸体，而奶奶，只找到她的一只旧布鞋。
老人家舍不得扔，在出门前还欢欢喜喜地绣了朵漂亮的花。
她经常穿这双鞋子去给队里的孩子们送吃的。
周围逐渐出现隐忍的啜泣声。
有年龄稍小的队员直接哭了起来。
我抚摸着鞋面上熟悉的绣纹，轻声道：「奶奶，我带你回家。」
6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进家门的，等脱力倒在沙发上后，手机里弹出秦深发来的消息。
「嫂子，对不起，大家都尽力去找方奶奶的尸体了，但是……」
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不经意瞥到茶几上折叠起来的信纸。
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是上周奶奶塞给我的，让我难过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我颤巍巍展开信纸，逐字逐句念起上面的内容。
「晚晚，等你打开它的时候，想必一定是小齐那个家伙惹你生气了吧。其实啊，奶奶早就看出来你们之间已经生出嫌隙了。」
「小齐在这三个月里，回家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你一定受很多委屈了吧。」
「虽然奶奶想看到你们结婚，但如果真的跟小齐在一起不开心了，就分开吧。」
「晚晚也一直都是奶奶的亲孙女，可不要为了奶奶委屈了自己！」
我将信纸放在胸口中，泪如雨下。
记得当时情不自禁喊出来的话：「等事情结束后我立刻跟你提分手。」
没想到一语成谶。
葬礼如期举行，因为没有找到尸体，我打算一切从简，停灵一日便立衣冠冢。
前来祭拜的队员们情绪不佳，没待多久便离开了。
秦深独自一人在灵堂外面打了无数个电话。
打到最后仍是无人接听，秦深忍不住摔了手机，嘴里骂骂咧咧：「这可是他亲奶奶！」
我扯了扯嘴角，苦笑一声。
宾客几乎走光了，我不打算再等齐方，开始招呼工作人员清理现场。
这时，秦深突然扬起手机示意我过去。
免提声音被开到最大：「老弟啊，我不是说今天要去潜水不能接电话吗？」
秦深直接吼他：「我也说了让你来参加齐奶奶的葬礼！」
齐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谢晚给了你什么好处啊，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个女人最喜欢耍小把戏，别被她骗得裤衩子都不剩。」
我气笑了：「齐方，奶奶已经死了，你现在回来还能送她最后一程，不然的话，就等着后悔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