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刀抵在脖颈时,我给男友打去了视频。
今天本该是我们的婚礼,而画面中,男友青梅穿着婚纱的身影却一闪而过,随即便是男友不耐烦的声音。
「音音身体不好,我就是陪她试试婚纱,中午还是会去娶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因为他的这句话,我被残忍杀害。
当一个面目全非的人被送到沈祺然的手术台前时,他皱眉说没必要救,将我尚且有用的器官摘下,让他的青梅拥有了一具健康的身体。
我看着自己残破的身体,用全部积分兑换了脱离世界的权利。
顺便给沈祺然留了一份难忘的礼物。
后来,
中心医院最年轻的天才医生手中拿着被血浸湿的产检报告,彻底疯了。
1
当我被送到医院时,因为大出血导致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
原本身上穿着的婚纱已经被撕的不成样子,还是好心的警察给我披了件衣服,才维持了我最后的体面。
我躺在抢救室,看着推门而入的沈祺然。
他手术服下露出半截西装领口,精心整理的头发因为着急赶来已经有些凌乱了。
「沈医生,你来了。」
将我送来的警察和他打了招呼。
「她被挟持了,劫匪强迫了她,毁了她的脸。」
警察沉默了下,声音带着些许不忍;「我知道今天你结婚,但事发突然,我们也没办法。」
沈祺然回答他:「与其和不爱的人结婚,还不如救人一命。」
说罢,他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我,眼底带着一闪而过的嫌弃。
我能想象到自己现在是什么狼狈的模样,劫匪在对我动手前,我宁死不从,他们就直接拿出刀将我的脸一寸寸的划出血口。
我痛的近乎昏厥,他们怕我挣扎,用绳子将我双手牢牢拴在背后,又掰断了两只脚的脚腕,直到我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他们这才开始实施暴行。
但当沈祺然那句话说出口时,我还是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攥住般,痛到无法呼吸。
我跟沈祺然谈了八年恋爱,而他和那所谓的青梅发小,不过才见面两个月。
我怎么都不会想到,沈祺然会为了陪别的女人试婚纱而挂断了我的电话。
也葬送了我唯一的希望。
此时,系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宿主,你现在后悔了吗?」
……
我是一本救赎文里的攻略者。
而沈祺然正是我的攻略对象。
当我任务成功后,本可以脱离世界,沈祺然苦苦哀求,我最终还是心软,决定留下。
系统劝过我,但兴许是我当时过于相信沈祺然,觉得爱能突破万难,毅然选择了留下,和沈祺然永远在一起。
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年,当书中真女主出现的时候,向来洁身自好的沈祺然身上第一次出现了其它女人的香水味。
那是茉莉香,女主最爱的香味。
我哭过、闹过,觉得我陪了他八年,无论如何都比一个十多年没联系的女人要了解他。
很显然,我错了。
他如约娶了我,却在我们婚礼当天,挂断了我求救的电话。
当系统问我后不后悔的时候,我甚至心底还残存着一丝侥幸。
觉得沈祺然不会放弃我,只要我可以活下去,我们就还能继续。
但沈祺然的下一句话,便让我如坠冰窟。
「快,病人情况危急,急需输血,快去血库……」
小护士的话没说完,就被沈祺然抬手打断了。
他神色淡漠的看着仪器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开口,宣判了我的死刑。
「没必要救,救不回来的。」
小护士愣住。
「出血量过多,浑身上下多处骨折,就算把全医院的血都用上,她肯定也活不了。」
沈祺然说:「不要浪费医疗资源,救不活了。」
2
但我记得。
他接到医学院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高兴的将我抱起来转圈。
说他以后也要像我父母救他一样,不遗余力的救所有人。
但现在,他却毫不犹豫的放弃了我。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眼前已经一片黑暗了,却还是能听到周围的声音。
「她身上器官还是完好的,与其这么悄无声息的去世,倒不如为社会做些贡献。」
「我手下的病人还在等肾源,小刘,你去想办法让她家人签器官捐献书。」
被叫到名字的护士迟疑了下,说。
「她没有家人。」
我的家人,早在那场车祸中为了保护沈祺然丧生了。
沈祺然没有犹豫:「那就直接匹配肾源,音音已经等了很久了,再拖下去她身体会受不了的。」
我感受到冰冷的手术刀触碰到了肌肤。
为了你喜欢的人,连等我咽气都不肯吗?
沈祺然,你真的没有心。
系统不忍的声音传来。
「宿主,鉴于你完成任务优秀,账户内还有额外的积分,足够你脱离世界了,现在走的话还来得及,要走吗?」
我很缓的开口:「走,走之前,能不能帮我个忙。」
系统回答:「你说。」
「帮我给沈祺然留一份礼物。」
「足以让他痛苦后半生的礼物。」
……
等沈祺然想起我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周晚音躺在病床上,墨似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衬的她肤色白到近乎透明,格外惹人怜惜。
「祺然哥,我的手术是不是很成功啊?」
她问。
沈祺然帮她掖了下被角,眉眼温柔:「嗯,目前看没有出现排异,适应良好的话,很快就会恢复的。」
周晚音甜甜的笑了下,问他。
「你这几天一直陪在我身边,安瑶姐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猛地听到我的名字,沈祺然皱了下眉,似乎想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给他发过消息了。
此时的我就在他身旁,看着他拿出了手机,划了很久,才找到了备注为安瑶的名字。
我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次被他挂断的视频上。
他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打了四个字。
「还在生气?」
我早就死了,还能生什么气?
发完这条消息,他就将手机放在了口袋里,转身又开始照顾周晚音,似乎我的存在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我就这么漂浮在半空中,看着他走出病房,跟之前送我来的警官碰了个正着。
「沈医生,好巧啊。」警官眼下还带着片明显的乌青,问:「你刚忙完?」
沈祺然嗯了声。
警官说:「正好,之前送到这里的那个女生,尸检时体内有几种药物成分,你帮忙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病史。」
他说着,将检测报告递给了沈祺然。
「案子还没破?」
沈祺然随口一问。
警官无奈:「所有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全被摧毁了,只能从这些方面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沈祺然接过,看着上面的字样,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
我有贫血和胃病,有几种药每天都需要吃。
有这两种病的人数不胜数,但我吃的药,都是沈祺然之前亲自带我去开的。
药物成分他再了解不过了。
他或许想起来了我,拿出手机看了眼仍然没有回复的消息,眼底闪过了一丝疑惑。
不过很快他就将报告递了回去。
「胃病和贫血,都是正常的病,没什么特殊的。」
警官叹气:「小小年纪吃这么多药,还怀了孕,结果被折磨成这样,造孽啊……我走了,你继续忙。」
听到怀孕那两个字,沈祺然在原地愣了几秒。
我清晰的看见他眼底闪过些许不忍。
他拿出手机,给我发了条语音。
「再过两天是爸妈的忌日,到时候我去接你。」
3
他口中的爸妈,是我的父母。
跟沈祺然谈了八年恋爱,我对他的行为了如指掌。
他肯给我发语音,就已经是最大的面子了,我们每次吵架,他都会冷暴力,直到我一遍遍卑微的低头认错,他才会勉为其难的回几个字,算作和解。
还记得吵得最厉害的那次,是我半夜发了烧,打电话给他,想让他回来陪我。
而他那时正因为周晚音生病在医院陪护。
接到我的电话时,他十分不耐的反问我。
「我陪你有什么用?我能让你退烧吗?病了就自己吃药,别那么矫情。」
那时的我烧到眼前一片花白,强撑着爬去客厅拿了药。
吃完药后,我的眼泪才淌了出来。
五年前,沈祺然刚考上医科大的时候,我父母高兴至极,在他开学时提出亲自去学校送他,顺便回母校看望恩师。
而我因为要去兼职,没能陪他们一起。
等我接到消息的时候,是医院打来的。
他们的车出了车祸,被一辆闯红灯的大货车碾过,我父母为了保护在后座的沈祺然,让车前半段被撞得粉碎,当场死亡。
而沈祺然,不过是受了些轻伤。
我知道消息后,大哭了一场,发了足足一个星期的高烧。
那段时间,是沈祺然一直陪在我身边的。
他将我抱在怀里,一遍一遍的向我保证,他会代替我父母,永远照顾好我。
那时的我对沈祺然无比依赖,怎么都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年,他就会对我说出那样冷血的字眼。
之后的每次生病,无论多重,我都会自己扛过去,再也没有给沈祺然打过一次电话。
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懂事了。
直到某次,听到他和他朋友在阳台打电话。
「我就是出于愧疚才答应和安瑶结婚的,到现在那点仅存的愧疚也快被她自己作没了。」
「再说了,我当时本来就没想着让她父母送我。」
「她父母硬要把我送去,结果路上出了车祸,难道她父母就没一点责任吗?凭什么要让我背锅?」
他的语气稀疏平常,落在我耳中,却犹如五雷轰顶。
我从未想过,他能对我父母为保护他而做的牺牲做出这种评价。
但我除了沈祺然,身边再也没有别人了。
被歹徒挟持要给某个人打电话索要赎金的时候,我的心底还残存着一丝希望。
天真的以为他可以看在我们谈了八年恋爱的面子上,在婚礼前夕好好听我说一句话。
可惜我错了。
那通本可以拯救我的电话,最终被沈祺然亲手挂断了。
……
兴许是我死的太惨了,系统对我格外宽容。
甚至允许我在这个世界多留一阵子,看看沈祺然收到我那份礼物时的反应。
于是,在这整整两天时间内,我亲眼看着和自己相处八年的男友事无巨细的照顾另一个女生。
在沈祺然弯腰,轻柔的在周晚音额头落下一吻的时候。
我抬起手,缓缓按了下心脏的位置。
那里传来的酸涩闷痛让我感到奇怪。
明明已经死了,怎么还是会疼。
从医院下班后,我看见沈祺然从一家蛋糕店路过,两分钟后,又调头拐了回去。
他下了车,去里面买了块红丝绒蛋糕,又加了四个蛋挞。
这都是我曾经爱吃的东西。
可他不知道,自从我父母去世后,我就再也没吃过了。
因为那像血一样的深红色,总是能让我联想到那场害得我家破人亡的车祸。
沈祺然开车开的很快,我坐在副驾驶上,听着他电话响起,是他的好兄弟周宇。
「什么事?说?」
沈祺然接通,语气有些差。
「你那婚礼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太不像话了吧,新郎有事就算了,连新娘都不来?」
周宇埋怨道:「我们几个饭都吃完了都没看见安瑶,搞什么啊。」
沈祺然眉眼间闪过些烦躁。
「她没过去?」
周宇说:「没有,我们等到下午三点都没看见人,最后散了。」
「你说她是不是太不懂事了,你是医生,忙点我们能理解,她一个无业游民都不来婚礼,这不耍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