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出生，被父母送人。

他们顶不住舆论，接我回家。

全家欺负我，家道中落后，我却起飞了。

1

我出生的那一刻，他们已经决定将我送人，现在又要接我回家。

亲生父母靠自己做小生意，从小山村奋斗定居在县城，过上了向往已久城里人的生活。

生活环境得到了提升，思想却依旧停留在养儿防老，方家再有钱没用，香火不能断。

在我出生之前他们已经有个女儿，对儿子的期待不言而喻。

国家政策提倡独生子女的时代，冒着风险搏一搏结果我的降生悲伤大于喜悦。

他们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将我送人！

满月后，我被送到没有子嗣五十多岁农村同姓族人戚家。

养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朴实、厚道、贫穷。

他们对我很好，生活上清贫，也没能磨灭我童年的快乐时光。

养父母的陪伴让我过的无忧无虑。

他们并没有刻意隐瞒我是抱养的身世，在农村隐瞒这种事情其实很难。

周围邻居在我很小的时候会问我。

「方倩，你亲妈不要你了，以后他来找你，你跟她回不？」

「方倩，你想你亲妈吗？」

「方倩，我明天进城，带你去找你亲妈好不？」

他们一群人戏谈言笑，看着我窘迫、看着我手足无措、看着我不知所措涨红的脸。

他们会嘿嘿一笑，结束了对我的调侃。

时不时又会重复这种话题，反复的刺激，让我大脑皮层中，记住了我的身世跟别人不一样。

后来我亲妈带着水果，来看过我几次，她比我养母年轻漂亮很多，

我有一双跟她一样的大眼睛，每次见面我拘束且尴尬。

她来都会说同样的话。

「你要听话，多吃饭，别挑食。」

她是把我这种比同龄人，瘦小许多的原因归为我不听话，挑食。

家里最好的食物养父母都给我吃，还是时常感觉到肚子饿咕咕直叫。

她表现出的刻意的亲切，让我很抗拒，

等她走后，好事的村民邻居又会来调侃我

「方倩，怎么没跟你亲妈一起回城里！」

然而，她并没说过让我跟她一起走之类的话。

我不喜欢我亲妈的到来，给我带来的干扰太多，好在她来的次数很少。

我八岁那年，养父脑溢血没救过来。

我跟养母的日子更加苦了，靠着那几分薄田的收入，艰难度日。

以前养父在的时候，他骑自行车送我上小学，学校离我们家大概有七八里路。

养母不会骑车子，晴天陪我步行，我感觉快走断气了才到。

下雨下雪，山路泥泞的更加难走，她用瘦弱的身体背负着我去上学。

我趴在它背上给她讲故事，讲学校发生的事情，她听的津津有味。

她叮嘱我。

「好好读书，以后考上大学走出小山村。」

「再也不用怕下雨下雪的天气，城里的路都是水泥路。」

「妈，等我考上大学带你一起去城里享福。」

养母满脸喜悦的答应。

「好好，赶明我倩倩有出息了，我跟着进城享福！」

我学习成绩在班里是倒数，成绩对不起起早贪黑的自己。

也对不起背负我前行的养母，她没有责怪过我，只是让我努力。

我满口答应，成绩还是照旧差。

我亲生父母再次到来，平静的日子发生了变化。

2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亲生父亲，中等身高，偏瘦，头发梳的丝丝分明。

穿着西服看起来很讲究，比村子里的男人严肃。

他们带了很多东西，说了感激我养母的话，并且掏出一叠厚厚的人民币。

他们跟我养母聊着。

「嫂子我们现在条件好了，也不在乎多养一个孩！」

「过年回老家，亲戚都说我两口心狠，亲生的孩也能送人。」

「嫂子，倩倩回城里上学条件也好些。」

「嫂子，你以后想倩倩随时来看她，她永远都是你的女儿！」

我养母手足无措的抹着眼泪，把我紧紧的攥在怀里。

那晚我亲生父母没走，在家里住下了，我跟养母一起睡。

她叮嘱我。

「倩倩，你以后要听话，要好好读书。」

我感觉到这是要分离了，我哭喊着。

「妈，我不走，我要跟你一起。」

「她摸着我的头，倩倩乖！到城里好好读书，咱家太苦了，你跟着我活受罪。」

我们抱着哭成一团，夜很深哭着哭着我睡着了！

我醒时，养母带着我去吃早饭，今天的早饭格外丰盛。

她用那双满是老茧的手，给我剥了一个鸡蛋放入我碗里，我含着眼泪，默不吭声的吃完。

养母没吃，她去房间里给我收拾行李。

我跑进去抓住收拾好的行李，愤怒的抖落一地。

「我不走！」

养母也暂停收拾，抱着我哭。

站在门外的亲生父母看到这幕说

「嫂子，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城里住两天，陪陪倩倩，适应适应！」

我听着不分开，暂时作罢停止哭闹。

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的集市，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县城。

感觉坐了好久的车，沿路高楼人也多了起来，离我们住的村庄越来越远。

我跟养母坐在车后排左顾右盼，默不作声真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情景。

车子七拐八拐的，到了一栋三层别墅前。

门口宽阔的水泥路，院子里种着花，还有一块小菜园。

角落里居然还有两只，刚下完蛋的母鸡。

进门宽阔的客厅里，角落摆放着发财树，最显目的地方，挂着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背景墙上，超大电视机正在播放着动画片，桌子上堆满了零食水果。

沙发上坐着跟我年龄相仿的两个小孩。

迎接我们的是一个二十多岁年轻的女子，笑盈盈的喊着。

「方哥，余姐你们回来了！」

生母指着沙发上皮肤有点黑的一个女孩，胖胖的扎着麻花辫子

这是你姐姐，叫方小凤今年十岁。

轻拍着那个小男孩的肩，这是你弟弟叫方龙龙，今年七岁。

小男孩对我做了一个鬼脸。

「你还没我个子高，我才不叫她姐。」

小女孩见我瞥了一眼，转过头继续看动画片。

看得出这一龙一凤对我并不感兴趣。

我羞涩的躲到养母身后，紧紧拉着她的衣角。

她抚摸着我面黄肌瘦的脸，安抚着我紧张的情绪。

「那个二十多岁年轻女子是家里的保姆，这个姐姐叫小琴负责照顾我们。」

夜晚养母被安排在三楼住，我被生母带进二楼一个房间，里面摆放着两张床。

「倩倩，你以后跟姐姐小凤一起住这。」

3

角落里新的床以及新的被褥是特意给我安排的。

小凤嚷着。

「被褥上印的是她喜欢的草莓熊，她今晚要盖这个」。

生母劝了很久，她依然闹着坚持要新的。

「给姐姐盖吧。」

我的妥协，换来生母一记感谢的目光。

「倩倩，真懂事！」。

我不认识什么草莓熊，也说不上喜欢不喜欢，更不能理解，小凤为这个嚷嚷的意义。

夜晚我睡着小凤的旧床，盖着她的被子，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我睡不着。

悄悄的穿好衣服摸索着爬到三楼，轻推开我养母住的房间门。

她警惕的问了句。

「谁？」

「妈，是我？」

她惊喜的抱着我，原来她也失眠了！

「倩倩，这晚了你怎么不睡觉！」

「妈，你说她家这多小孩她为啥又要把我也弄来。」

「倩倩，你本来就是这家的小孩呀！」

「那为啥，他们把我送走呢？」

「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妈，要不我们跑吧！」

养母眼神从未有的严肃。

「倩倩，不能跑！你是来读书的，一定要好好读书，答应我！」

我低下头倔强的反驳。

「为什么不能跑！这不是我们的家」

养母愣了一会儿开始哄我。

「倩倩，你不是说等你考上大学，带我上城里享福吗？不作数了吗？」

我认真的点点头。

「算数，妈妈你一定要等我！」

「倩倩，你在这要听话，勤快点，不要跟姐弟争抢，爸爸妈妈会对你好的！」

眼看就要开学了，转学的手续亲生父母已经帮我弄好。

本该读二年级的我，现在和弟弟方龙龙同班上一年级

开学后，养母陪我住了一周，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

离开前，她把一摞厚厚的钱，小心的包好。

放在枕头下面，交代我。

「等她走了，把这个钱退回去。」

「妈，这钱你拿着，他们家看起来不缺钱！」

我把钱塞进她包袱中。

「你要不收，就带我走！」我做着最后的挣扎。

养母想了很久，把钱默默的收下了。

看来这次我们是真的要分别了，我木然的站在那里。

接下来我要一个人面对在新家的生活，养母也要重新适应一个人的生活。

「妈，放暑假你会来看我吗？」

「会来的，你在这听话，好好读书！」

分别的那天我没有哭闹，看着送养母的车渐行渐远。

我倚靠在大门口，聚散不由我。

开学的第一天，生父开车送姐姐方小凤、我跟弟弟方龙龙一起去上学。

方龙龙在路上警告我。

「小二，不许在班里说你是我姐。」

正在开车的父亲没有反驳他的话，这算是默许了方龙龙的对我要求。

小二是方龙龙给我取的新称呼，因为排行老二。

下车前生父交代我。

「小二，在学校照顾好你弟弟！」

「好。」

我一口应下了。

我对这个陌生的环境怯懦的很，哪里还有能力去照顾这个弟弟，但是我还是答应了。

方龙龙上学的第一天，就跟同桌江北因为楚河汉界打了一架，放学的时候脸上带着彩。

4

回家后，父母心疼的掰着他的脸又是消毒又是擦药膏。

我被恶狠狠的训斥着。

「小二，为什么不保护你弟弟」

「我离他的座位很远，没有看见他打架。」

方龙龙在家骄横惯了，他大概是没预料到，对别人动手人家是会反击的。

这次的打架他没占到便宜，这会恼火的无处发泄。

面红耳赤的瞪着我恶狠狠的说。

「小二，那么大动静你没看到，你是个死人吗？」

「 我真的没看到！」

父母怀疑的目光同时投向我，试图在我脸上表情中，找到说谎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