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说的是一个猫咪“孤儿院”,
像这样的“孤儿院”每座城市里都散落着一些,只是绝大部分不被我们知晓,正如绝大部分流浪猫不会被我们看到。
上海,浦东三林的某个小区5楼天台上有一间小小的玻璃阳光房——不知你会如何看待它,会不会指责它的存在:毕竟在有些人眼里它只是个违章建筑,但在有些人眼里它是附近一片小流浪的避难所,是落单奶猫的孤儿院。
这个“天台孤儿院”始于2017年的夏天:
小美因为丈夫一年前救回家的小奶猫爱上了猫这种生物,像是老天爷派给她的任务似的,她开始有意无意地特别留意“奶猫”。
小美家附近的商场里有人摆摊卖田园小奶猫,百十来块一只,很多家长看着可爱就买给小孩回家“玩儿”(大概率活不了多久)。小美有时候会准备着猫包等在小摊附近,她不是来买猫的,有人花钱买老板就会再进货,下一次、下下一次,永远有短命的小猫被繁殖出来供他们赚钱。
这些小摊贩是怎么对待小猫的呢?把他们塞进狭窄的笼子里,夏天暴晒、冬天挨冻,这些可能都不满月的小猫蔫蔫的样子看着还“很乖”,其实没多久就不行了——小美就是为这样的小猫来。
等老板看小猫快死了准备丢进垃圾桶时,她就跟老板说:“这猫不太行了,能给我吗?我拿回去救救看。”
这话小美不能开口太早,早了会被老板“识破”需求从而开高价。所以老板会一拖再拖,拖到小猫只剩半口气才舍得给她。就因为人的这点贪婪,小美从摊上救出的五只小猫都来不及治疗,统统死了。
但对于猫摊老板来说,这或许反而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因为他放弃的东西没被人“捡漏”。他从不担心猫死,他担心的是猫救活了,但钱让别人挣了——他坚信这里头是有利益的,否则这陌生女人平白无故就在这里等着?
那天,小美照例拿着猫包在商场里等机会,在二楼露天廊桥上她看到了三只周龄左右的小奶猫,光秃秃地躺在地上。可能因为天气太热,其中一只已经腐烂得只剩下头,一只吓得钻到了下水管里,唯独一只咿咿吖吖地叫着。小美用尽办法掏不出下水道那只,只好抱走地上那个赶紧回去救。
因为原住民应激太厉害见不得别的猫,小美只能把小家伙安置在玻璃房里照顾。小猫浑身跳蚤,小小的身体已经被跳蚤吸得精瘦、极度贫血,因为严重的皮肤病她浑身毛秃秃的,半死不活的样子。
幸运的是,在四面阳光的房间里,小家伙在小美一口奶一口奶的喂养下活了下来,迅速长大,并很快展示出了如哈士奇般的活力,因此得名奇奇。
因为奇奇是小美在玻璃房里救活的第一只奶猫,于是她成了“天台孤儿院”接收的第一个小朋友。
奇奇↓
往后一段很长的日子里,“天台孤儿院”里的孤儿小奶猫们进进出出,从需要人喂奶的嘤嘤怪到满屋乱跑的皮大王,这些“小孤儿”有的来自高架、有的来自邻居救助,大多是小区附近的落单娃。
他们中,幸运的会在成年前被新妈妈爸爸接走,不幸运的……只能庆幸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没人要,庆幸他们还能吃饱喝足、生病有人治,还有小朋友一起玩。
这间小小的,但四面阳光的屋子,就是他们眼中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地方,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小孤儿们慢慢长大了↓
逗逗是2020年6月被小美安排“入院”的,当时逗逗才一个多月大。
当时的逗逗↓
她是被小美的邻居在小区垃圾房里发现的,双眼糊住、浑身是泥、尾巴尖秃了,也是半死不活地被送到小美家。
可是说,“天台孤儿院”的存在是小美救猫的底气,它是像逗逗这样本来要死的小奶猫唯一的活路。
与逗逗在“天台孤儿院”里一起长大的小毛孩儿大约有六七个,其中就有她最好的朋友爱罗(比逗逗大3个月)。
在逗逗眼里,爱罗小哥哥对她最好,因为爱罗永远让着她,连饭都让她先吃,自己则在一边饿着。
爱罗↓
爱罗也是小区里突然出现的小奶猫,曾被谁家小孩儿捡回家过,但又被大人丢了出来,小美听说后就把爱罗接回了“孤儿院”里。
“天台孤儿院”是个阴盛阳衰的地方,收的小奶猫几乎都是女孩,只有爱罗一个男孩——这个猫咪贾宝玉确实还跟所有姐姐妹妹都很亲,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讨猫喜欢的小猫咪却一直没等到喜欢他的人。
2020年9月13日,逗逗被小区邻居领养了,留下爱罗等小朋友继续等待,等待一个机会,拿自己的命去赌人的心。
2021年上海疫情封·城,大量流动物因物资短缺、群护无法投喂“消失”了,而天台上小朋友的因为孤儿院的存在躲过了一劫。
但那一年注定是个多事之年,逗逗在新家的日子不太顺利。在这个家庭里大人是为了小孩领养的猫,小孩很喜欢逗逗,但大人不喜欢,常常挑刺。
闹得最严重的有两次,第一次是因为他们散养逗逗却不给逗逗驱虫,导致逗逗身上有了跳蚤,小美为了减少家庭矛盾,只能上门给逗逗驱虫;
第二次,他们就决定不要逗逗了。没有体面的解释,就是不想养了。
2021年8月14日,逗逗被小美接回了“天台孤儿院”,那个一年不到的家唯一留给她的仅有“逗逗”这个名字。
逗逗短暂地给过一个孩子毫无杂质的友情,当她们被迫分离时,“被放弃”的又何止逗逗一个孩子?
当逗逗再回到孤儿院时已经一岁多,错过了最佳领养时期。但她回到孩子堆里反而特别开心,这里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小朋友不知道所有自由跟快乐都是有时限的。
祸不单行的是,那年“天台孤儿院”被投诉了。
投诉似乎来得合情合理,毕竟它是个违章建筑。在它存在的这段时间里,它唯一的支撑点就是居民与物业的善良,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地方不是人用的,是给流浪猫救命用的。但总有人不喜欢猫,甚至恨猫。小美与这位投诉业主交涉了两年,最终只能退步……
2023年5月,“天台孤儿院”没了。
没有被领养小孩们(已绝育)被放归到小区里:成为流浪猫。
“天台猫”们从天上到地下的生活↓
可怜的是这些毛孩子从小生长在“天台孤儿院”,突然被“丢掉”后,搞不清状况的他们只敢在“天台孤儿院”那栋楼附近活动,每天傍晚一看到小美她们下班了就冲过去,争抢着要上楼……
他们是想要回家。
但是,他们的家已经没了。
逗逗跟爱罗在研究开门↓
爱罗冲上楼↓
小美害怕邻居再投诉,只能驱赶逗逗、爱罗他们。
自从孤儿院被拆了之后,作为一只白猫逗逗脏得特别明显,这辈子她从来没那么黑过,还她经常生气似的经常躲着小美。逗逗跟别的小朋友不一样,她“被抛弃”一次,她知道自己又被丢掉了。
后来,这群孩子们好像渐渐明白了状况,有的远走越远,直到消失的……
“天台孤儿院”拆后一个月,有一个叫蛋黄的小朋友被在小区里被三只流浪狗咬死了。
可怜的蛋黄从记事起就不知道狗是什么、伤害又是什么,可能她到临死那一刻都以为这个世界是安全的,后来姨姨们在监控里看到,直到被咬死时蛋黄都没有叫一声,就像一个娃娃一般乖巧、无助,一点反抗都没有。
蛋黄小时候↓
最后只剩逗逗、爱罗几个傻孩子则一直痴痴地等在“天台孤儿院”楼下,他俩从孤儿院时就是最好的朋友,好朋友一起流浪。
2023年下半年,逗逗跟爱罗的根据地从小美家楼下转移到了旁边一户邻居的车库,那里有一只给他们留的猫窝。
12月中旬的一天,小美发现邻居家猫窝的门帘掉了,像是发生过打斗。过了两天爱罗突然消失了,姨姨们在小区里问有谁见过,没人见过。
小美她们见到与爱罗形影不离的逗逗:“爱罗呢?”
逗逗一反常态持续地高声叫唤,叫得人心慌。
一周后,邻居突然说前几天有只猫死在她家车库里了(2023年12月19日),旁边有只白猫一直守着不肯走。
小美看照片,就是爱罗。
问猫呢?A说,前几天就丢垃圾桶了。
怪不得,这几天逗逗冲着人哀叫……
她孤身反反复复去爱罗生前流连的地方,她也在找爱罗,她也找不到爱罗——那个永远让她先吃饭,永远陪着她的爱罗,没有了,永远找不到了。
流浪猫总是这样,突然就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就像从没来过。
我们都应该知道,在当今的国民文明程度、法制环境下,“天台孤儿院”的存在并非绝对正确的:你若爱惜生命,你就见其善良;你若刻板守纪,你就见其违章……天台上居然有间“猫咪孤儿院”?的确不正当,但是很正义。
富裕的公共资源是否能为流浪动物所用?这是个非常敏感的社会问题,一旦有私人贸然碰触,很容易遭到“人类利益守卫犬”的撕咬。
但无论如何,如今这间“天台孤儿院”已经不存在了……在它关闭时,有人大声庆祝多年的违建终于被取缔了,那些人不会看到有人恶意弃养、有人偷猫去吃、有人虐猫,他们的眼睛只看得到有人喂猫。
他们又怎会在意这个违章建筑救活的30条命?这个“本不应该存在”的玻璃房,给了那么多小生命“本不应该存在”的幸福童年……
不过话说回来,哪里有那么多“应不应该”的大道理?更多时候无非是在比谁的声音更大,在比谁更会说话。
“应该”,本就是既得利益者的专利罢了。
后来,爱罗被好心邻居A在庙里安了牌坊供养。
如今虽然“天台孤儿院”已经没了,但只要有人守护猫的地方就有“孤儿院”,爱与信念就是铜墙铁壁。
至于在那个“天台孤儿院”里发生过的小小生命大救赎……人不记得没关系,天知道。
至少最后,这些孩子都安全长大了↓
爱罗走后很久,逗逗仍然每天去那个车库找他,边找边叫,看得人心碎。于是小美把逗逗接回了家里安置找领养。
很希望有个声音能告诉逗逗,叫她不用担心,不用再找爱罗了,他已经去天上跟蛋黄他们团聚了,全世界唯一一个永远不会关闭的猫咪孤儿院,就在那里。
爱罗那么好,他很快会被接去新的家庭,那个家要比这里的任何一个家都要好,他会过上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
所以逗逗你要开心起来,好好活着,美满地过完此生,最后带着完好无缺的灵魂,跟爱罗在来生重逢。
逗逗:“我们约好了,下辈子不要再做流浪猫了。”
爱罗:“要去一个晒得到太阳的家,永远生活在一起。”
只要你记得,他们就不算白白来过这个世界。
看的哭了
蛋黄好可怜
奶奶的,泪奔了!
可怜的小猫猫。
唉,命苦
悲伤的故事
春生冬死就是流浪猫的命运
野猫该绝育还是要帮他们一定比例的绝育
[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