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女回府》
和沈玉鹤定下婚约那天，姨娘大张旗鼓领着养女回府。
养女一身素衣，容貌清丽。
学着我的模样试图闯进沈玉鹤心里。
就像当初姨娘勾引父亲的手段。
可惜姨娘忘了，沈玉鹤终究不是父亲。
1
提着娘亲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回府时，下人们跪了一地，而父亲从乡下带回来的表妹柳如丝哭得梨花带雨。
丝绸薄被上满是血污。
大夫说娘亲怒火攻心，救不回来了。
父亲语气没有半分温情：「若不是你妒性大，整日疑神疑鬼，何必自讨苦吃！」
柳如丝柔若无骨靠在父亲肩上。
「都怪我，当初我就应该离开的，才害得秦姐姐误会这么深。」
「你心软还叫她一声姐姐，那毒妇眼里却容不下你，哼！」
父亲扶着柳如丝，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待。
娘亲头七还过没多久，柳如丝就成了府里的新姨娘。
那年我刚满六岁。
因为替娘亲说话，被父亲关进柴房。
2
不到一年，柳如丝被诊出有孕。
晚上父亲气势汹汹闯进我屋里，他眼睛通红状如恶鬼。
巴掌落在扑到我身前的乳母脸上。
乳母下跪泣声：「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夫人在天之灵还看着呢！」
父亲一脚踢上乳母心口。
「就是你们这群下人宠坏了她！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
乳母呕出血也拦不住父亲。
我被提到柳如丝的院里。
角落跪着的还有我的贴身丫鬟绿芽。
柳如丝柔声：「我知道玉卿因为秦姐姐的事对我有埋怨，但我想这次也不是故意的，只希望别再有下次了。」
「你就是性子太软，这件事今天必须听我的！你肚子里现在可是有我们的孩子！」
说完，父亲怒目圆睁看着我，「你可知差点害死你弟弟！」
衣袖扇到我脸上。
「绿芽都已经全部招了，你还有借口，小小年纪就这般心眼，和你娘简直一个模子！」
绿芽抬起红肿的脸看向我：「小姐，你和老爷认错吧！你下午在花园推倒柳姨娘的事，奴婢实在是瞒不住了！」
周围的丫鬟婆子拐着弯说我记恨那位未出世的小少爷。
昔日乐呵呵将我举高骑大马的父亲，看向我的眼神也只剩嫌恶。
和当初看娘亲的眼神一模一样。
我不管不顾往外跑。
背后是父亲高声骂我孽障的声音。
回到屋里，乳母不见人影，毯子上只剩一摊血。
我大声叫着乳母的名字。
最后还是厨娘看不下去，她捂着我嘴：「小姐，别叫了。」
「乳母呢，我要找乳母，她们在撒谎，全都在撒谎！」
我想挣扎，但厨娘手劲极大。
厨娘叹气：「李如花被老爷让人发卖了。」
李如花，那是乳母的名字。
可是第二天乳母冷冰冰地出现在池塘里。
柳如丝看着被泡肿的尸体，得意地笑道：「和你那没福气的娘一样，真是晦气。」
3
柳如丝挺着大肚子赏花时。
我松开手上的绳子。
疯狗扑倒柳如丝，咬掉她肚子上一大块肉，当场见了红。
总该一命偿一命的。
大夫说柳姨娘身子弱，这个孩子没了，日后恐难有孕。
父亲恶狠狠掐住我的脖子：「你个混账东西！」
我呼吸困难道：「父亲，你说我想害你的儿子，我不是如你们所愿了吗。
「我是娘亲唯一留下的子嗣，要是我死了，舅舅绝对不会放过林府。」
听到我提起舅舅，父亲眼里终于闪过一丝忌惮。
娘亲是将军府的小女儿。
在她头七时，舅舅就马不停蹄赶回京，甚至提剑来府里闹了好大一番，柳如丝最后才没能当上主母。
而离京前，舅舅更是警告过父亲。
父亲咬牙切齿放手：「果然是秦明月的女儿！」
我皱眉：「你怎么配提娘亲的名字。」
父亲气急，巴掌落在我脸上，「混账，我是你爹！」
我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
「女儿就算下地狱，也会拖着你向娘亲赔罪的。」
我被关了半年禁闭。
柳如丝没多久就把身边丫鬟送到父亲床上。
丫鬟怀孕后，父亲连忙将我送到外面山庄看管。
等我回府，只听说那丫鬟生下孩子就感染风寒死了。
柳如丝又有了孩子。
是个男孩，叫林宝钰。
4
父亲辞去教我的先生，柳如丝趁机克扣我院里的衣食银两。
过冬我领到的炭火只有一小盆。
腊月，有贵人上门做客。
「老爷，不好啦，大小姐她落水了！」
当着贵人面。
我穿着单薄旧衣跳进池塘。
被救起来时，我乌青着唇看向父亲。
得到父亲气急败坏一句。
「简直是个疯子！」
而我买通的乞丐，大街小巷唱着父亲为姨娘要逼死亲生女儿的乐子。
舅舅回京告到圣上面前。
父亲无法，只能表面训诫柳如丝一番，然后恢复我原本待遇。
舅舅想接我去边城。
我拒绝了：「舅舅有自己的生活，玉卿去只是增添您的负担。」
舅舅叹了口气，「边关苦寒，你一个女儿家去了怕也是受不住。」
最后舅舅将身边的婆子留给我防身。
之后柳如丝再有小心思。
我就闯到她屋里，专挑贵重物件砸。
李姨力气极大，一只手抓着柳如丝，另一只脚还能拦住丫鬟。
我将柳如丝舍不得用的胭脂水粉和首饰全都砸了个稀烂。
气得父亲又关了我一个月禁闭。
几次下来，父亲和柳如丝只好当我是府里透明人，准备过几年草草嫁出去了事。
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我早早便没了娘亲。
年龄稍长，我被照例送去和其他官家儿女一同上学。
学堂里，郡主李清棠不喜欢我。
小孩都爱抱团，更何况李清棠身份尊贵。
我被孤立了。
做好的功课被人事先偷换成画有大乌龟，对先生写有不敬的纸。
在先生骂声中，我的手掌被戒尺打肿。
第二天的骑术课，也唯独没有准备我的马。
李清棠高坐在马上，不屑道：「林家大小姐在府里作威作福惯了，想必没有马，也能追得上我们吧哈哈。」
「郡主所言极是，我们先走吧。」
其他小姐跟着附和，毕竟谁会为了一位四品官的女儿得罪郡主呢。
教骑术的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我寻来的马被讨好李清棠的人故意惹惊。
我从马上摔下，小腿差点骨折。
起先我并不明白李清棠为何第一眼就对我有敌意。
直到一次宴会。
我看见柳如丝将李清棠哄得团团笑，两人坐在一起好不亲昵。
柳如丝说：「玉卿在府里一向泼辣惯了，郡主吉人自有天相，还好没有受苦。」
5
骑术课上。
尚书小姐的小丫鬟表情难掩慌张，瞟了我一眼连忙匆匆离开，似乎没想到我会离队出现在这里。
我看向她的身后方向。
那边是李清棠的专属马圈。
走到马槽边，我捻起里面的吃食闻了一下。
还剩微不可闻的一点药味。
我记得那位小姐曾经被李清棠大庭广众抢了看上的首饰，高声奚落过。
多好的机会，不是吗。
下午李清棠骑的马突然发疯病，狂奔不止。
马发起疯差点撞死被赶到前面拦路的小厮。
我拿鞭子抽了好几下马屁股，才追上李清棠。
李清棠浑身都在抖。
从没吃过苦的小姑娘被吓得眼泪汪汪。
「你、你来干嘛！」
看见我跨到疯马上，李清棠回过神尖叫。
嫌耳边聒噪。
我挑眉：「郡主不是讨厌我吗，我专门来送郡主一程。」
李清棠白眼一翻，居然被我吓晕了过去。
身后逐渐响起其他人追来的声音。
我回头。
那位正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弟弟，李清棠的表哥。
沈玉鹤。
他恰好在附近踏春，就被李清棠的丫鬟急忙请来了。
前面草丛稍深，滚下去最多摔断腿。
但等到平地，我才故意抱着李清棠滚下马。
有我做人肉垫子。
李清棠除了手上被缰绳磨出的伤，其他几乎看不见。
而我背后血肉模糊，肋骨断了好几根，只能躺在床上休养。
郡主府送来的谢礼，被我一人霸占。
没拿到丁点好处。
柳如丝咬牙：「怎么没摔死你。
「小贱蹄子真是命硬。」
我无辜道：「姨娘竟这般想我的。」
见我突然软了性子，察觉不对，柳如丝回头脸色大变。
6
门口站着李清棠和她的娘亲，安平王妃。
安平王妃神色如常邀柳如丝去花园散步，只留我和李清棠两人在屋里。
「你一个嫡女，不是在林府作威作福吗，怎么会被柳姨娘这样说。」
李清棠眼神古怪。
见我不答。
李清棠又扭捏：「本郡主没对你有过好脸色，你为何好心救本郡主？」
「这些谢礼可比郡主珍贵多了。」
我随手拿起一支琉璃玛瑙簪比画。
「你！」
李清棠一张俏脸气得通红，手抖着被我气走。
等人走后。
我叹口气，心想真疼啊。
没过多久又有脚步声。
沈玉鹤将从宫里带出来的上好膏药放在桌前。
「本王似乎每次见到你，你总是很惨。」
沈玉鹤微微低头，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好奇。
「那年冬月也是，明明从池塘里爬出来被冻得不行，和你父亲说话还有力气牙尖嘴利。」
我打开药膏盒。
闻起来有股清香，一看就价值不菲。
「王爷这是替郡主带的谢礼吗？」
沈玉鹤微微愣了一下，摇头。
「本王听母妃说，这药膏祛疤效果很好。你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手伤得很重。」
没听到答案，男女共处一室太久怕传出去变味，沈玉鹤便准备离开。
在沈玉鹤快踏出门槛时。
我轻声：「郡主对我有些许偏见，我若伤得重些，日后便好过得多。」
「你既然是郡主的救命恩人，日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本王。」
沈玉鹤遥遥看向我。
7
等我伤好回学堂。
李清棠主动递过橄榄枝：「那什么……你的伤还疼不疼？要不本郡主主动帮你向夫子说几句好话，让你多休息几天。」
我并没接受，只当没看见。
李清棠哪被人这般下过面子，一时又气又恼。
偏偏我越不理她，她反而越凑上前。
夫子表扬我的议文写得好。
李清棠大声蛐蛐：「谁知道是不是请人代笔。」
我也不恼：「你怎知我是找人代笔？」
李清棠嘴上不服气：「我说是就是！」
我转而换了个话题：「郡主昨天那篇议文被夫子批评了，要不我为郡主讲讲？」
李清棠瞪大眼：「本郡主才不用！」
「哦。」
见我直接就走，李清棠一时无可奈何。
没过几天我被夫子批评。
李清棠总算按捺不住过来嘲笑：「怎么三岁小孩的错误，林大小姐也会犯。」
「夫子最近表扬我的次数太多，我心善想着让郡主耳朵歇一天。」
李清棠咬唇：「你这人脸皮可真厚！」
我眨眼无辜道：「郡主不肯让我为你讲课，可是知道自己愚钝。」
李清棠细眉皱起：「哼，怎么可能。」
到郡主府，我也没守拙，一点一点揉碎讲给李清棠听。
李清棠性子懒怠，遇见难题就想退缩。
我并不顺从，直言她比猪笨。
李清棠气红脸。
但我好歹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还是大部分都听了进去。
沈玉鹤笑眯眯走进书房。
「本王在院外就听见这里面热闹，原来是林小姐在讲课，郡主生性调皮，可是凭本事气走好几个夫子了。」
「郡主聪颖，臣女只不过刚好解了郡主疑惑的几个结。」
我并未顺着沈玉鹤的话，反而为李清棠找补。
李清棠颇为神气地点头。
临走，李清棠留我用餐。
许是因为心情极好，李清棠喝了一点果酒便醉醺醺直接问出。
「柳姨娘和我说，你害死了她的孩子，这是真的吗？」
「真的。」
我点头。
李清棠当即表情大变，「你！」
我将柳如丝残害乳母，诬陷苛刻我的部分往事缓缓道出。
李清棠喃喃：「天呐。」
看了一眼略显沉默的沈玉鹤。
李清棠一拍巴掌。
「我表哥可受宠了，要不让他认你做妹妹，日后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沈玉鹤满脸无奈：「你真是喝醉了。」
但李清棠却觉得自己的主意很好，一直嘟囔。
我直勾勾看向沈玉鹤：「郡主好意，臣女心领了，但臣女并不想当沈王爷的妹妹。」
李清棠晕乎乎没听清。
沈玉鹤却听出我的话外之意。
他让丫鬟扶李清棠去洗漱，然后送客。
沈玉鹤沉声：「之前说的话，也许林小姐误会了，本王只是因为你是郡主的救命恩人才想帮你。」
很明显的拒绝。
我点头：「臣女明白。
「只是心喜却不由臣女能控制的。」
沈玉鹤一噎，神情复杂。
8
从那天开始，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大张旗鼓追求沈玉鹤。
但没有一个人认为我会成功。
毕竟我的父亲只是个四品官，而我送的礼物也全都被退回。
哪怕是沈玉鹤亲自来退的。
见过太多因为垂涎王妃身份而讨好他的人，沈玉鹤脸上虽然在笑，眼眸却是冷的，像是山间久久不会消融的雪。
「本王和林小姐只不过见了几面，林小姐何必执着。」
我收下退礼。
「王爷如今还未娶亲，那我为何不能追求王爷？」
这话由女子嘴里说出，着实大胆，叫外面人听去又得编排不少笑话。
京城贵女不知道多少人，背地嘲笑我妄想麻雀飞向枝头。
沈玉鹤却是我能挑出来最好的人选。
有权有势，模样清俊。
及笄以后，柳如丝就在为我挑夫婿。
最好那人行为不端、品行不正，却格外有钱。
这样他们就可以得到一笔丰富的聘礼。
我将从护安寺求来的平安符递给沈玉鹤。
「王爷之前送的药膏价值不菲，这平安符虽然值不了多少钱，就当臣女的回礼吧。」
我说得有理有据。
沈玉鹤皱眉像是纠结。
「以后你别再送本王东西了。」
最后沈玉鹤手掌躺着一枚小小的平安符。
半路。
「林小姐，稍等。」
我转身，看见沈玉鹤牵着一辆马车过来。
「这里离林府路还远，你坐马车回去吧。」
说着，沈玉鹤眼神状似不经意扫过我的膝盖。
我没拒绝，直接上马车。
算沈玉鹤见识广。
看出那枚不起眼的平安符其实是护安寺的大师所做，只会给诚心跪叩上去的有缘人。
而沈玉鹤的母妃因为患病，念着去护安寺求个平安。
我坐在马车上揉了揉膝盖。
尽管绑有软袋，但跪久了还是不舒服。
隔着一扇门帘。
沈玉鹤递给我一盒药膏。
我愣住，心微微一动。
刚回府，我就听见柳如丝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瞧见了吗，这麻雀啊，哪怕是不要脸凑到凤凰身边，也不可能变成同类的。」
「姨娘高见，奴婢也从来没见过这种奇事。」
见我停下。
柳如丝捂嘴：「哎呦，玉卿回来了，姨娘刚刚只是看见笑话，才不小心多嘴了几句。」
我朝身边李姨使了个眼神。
她跟在我身边好几年，当即撸起袖子，啪啪两巴掌下去。
「妾也敢议论主子家的事。」
柳如丝小脸肿得老高。
李姨话说得糙。
父亲没敢再立正妻，府里虽没其他姨娘，但柳如丝身份终归只是小妾，这也是她心头所恨。
9
对沈玉鹤，我有很好的耐心。
猎物不同，猎人手中的捕猎方法也不一样。
李清棠自觉和我已是闺中密友，便一股脑将沈玉鹤的喜恶全都说出。
不过她并不看好。
「我表哥虽然看起来人模人样，但内里却格外傲，不然也不会一直未娶妻。」
我将所作议文故意落在李清棠的书房。
沈玉鹤一直避着我。
每次等我不在，才会偶尔来郡主府指导李清棠的学业。
沈玉鹤看完议文，没忍住打趣李清棠：「你脑瓜子现在这么好使了？」
李清棠撇嘴：「表哥，你眼神可真不好，连我笔迹都认不出，这是玉卿忘带走的。」
「……」
沈玉鹤无言。
几次下来，沈玉鹤也知道我是故意落下的。
10
「你天资聪颖，将心思用在本王身上实在可惜。」
沈玉鹤递给我落下的那一沓议文。
「王爷觉得臣女心怀不轨，便刻意时时避开，视臣女为洪水猛兽。
「可臣女不过是爱慕王爷，从未有过出格之举。」
看见我眼眶泛红。
沈玉鹤嘴唇紧抿，似乎有些懊恼。
我得寸进尺问：「王爷可有心仪女子？」
沈玉鹤诚实摇头。
抓住沈玉鹤此时产生的一丝怜惜之心。
我让他不用故意躲着我。
像是春雨悄无声息融入干涸的土壤，我在沈玉鹤的生活留下各种痕迹。
游湖画船上，沈玉鹤和我谈起以往状元出手的论策。
我挑灯夜读数十本书，才能从容不迫面对沈玉鹤的各种谈论。
他最喜木香，香囊里的配方一直用了十多年。
却也会用上我配的安神香。
偶尔身边小厮看见我，大着胆子叫道：「欸，林小姐，我们家王爷在这边！」
沈玉鹤摇摇头，却是没制止。
也许沈玉鹤都没发现他潜移默化的变化。
柳如丝为我挑了一位好夫婿人选。
县令家的公子，周俊。
从画像上看模样端正，家中有两位小妾。
「沈王爷看不上你，这周公子配你绰绰有余。」
父亲语气不耐烦。
「玉卿，这可是姨娘从媒人那好不容易挑来的俊俏儿郎，你之前推了许多，媒人现在可都不好说话了。」
柳如丝一脸为我着想。
我捏着画像，心想最近沈玉鹤的态度，正好可以刺激他一下。
「姨娘对我真好。」
第二天，我在府里看见周俊。
周俊身高八尺，眼下青黑，看起来像是个风流浪荡子。
忍着不适，我应了周俊的邀约。
另一边我专门推掉李清棠的花宴。
以显我对周俊的重视。
隔了几天。
在沈玉鹤的必经之路，我停下。
沈玉鹤眼神晦涩地看着周俊腰间挂着的香囊。
他也有一模一样的。
甚至这人的看起来比他的还要更精致些。
「你说有要事，原来是和他出来？」
我咬唇糯糯道：「是的。」
周俊一副人模狗样：「玉卿，这谁啊？」
我颇为疏离地介绍沈玉鹤的身份。
沈玉鹤脸僵住：「本王……」
我朝沈玉鹤抱歉一笑：「王爷贵人多事，臣女就不耽误王爷了。
一连半个多月，沈玉鹤和李清棠的邀约我全都推了。
沈玉鹤习惯了我的温柔小意。
我要让沈玉鹤亲自看清楚。
能给他的，我也一样能给别人。
11
见我和周俊似乎郎有情妾有意，柳如丝心情大好。
李清棠来林府找我。
「那周俊不像什么好人啊。」
我递给李清棠一盘她最喜欢的点心。
「柳姨娘说周俊一表人才，我若嫁给他，还是高攀了。」
李清棠皱眉。
我知道柳如丝曾花言巧语哄着李清棠对付我。
温柔假面卸掉，李清棠心里对她还残留一些童年好感。
我晃了晃李清棠的手。
「好了，你好不容易才来一趟，我陪你去花园逛逛。」
花园假山后，几个小丫鬟嬉笑声传出来。
「欸，大小姐真的要嫁给周俊了吗？」
「当然！大小姐没了娘，府里全凭柳姨娘一人做主，柳姨娘就算想让大小姐嫁给王二瘸子，大小姐也只能认命哈哈哈。」
「老爷不管的吗？」
「瞧你就是新来的，老爷当年为柳姨娘出气差点掐死大小姐，怎么还会管她嫁给谁呢。」
「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大小姐，院里过冬炭火都不如下人哈哈哈。」
我拽着李清棠衣袖，制止她想为我出头。
「我还没生气，你怎么比我先生气了。」
李清棠瞪了我一眼。
「你之前对我脾气那么硬，怎么自己受窝囊气！」
我苦笑：「父亲偏心姨娘，我能忍便就忍了。」
李清棠戳我脸：「你呀你，就是心好。」
我并未反驳。
李清棠一脸若有所思：「我得好好和表哥聊聊才行。」
当初她会因为可怜柳如丝而讨厌我，如今也会因为可怜我而讨厌柳如丝。
毕竟她认我是挚友，不是吗。
等李清棠离开，我让李姨给那几个小丫鬟赏钱。
12
花灯节人潮拥挤。
唯独我身边的人最多，周俊被人硬生生给故意挤走。
沈玉鹤提着一盏兔子灯递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