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本来是应景之作,计划放在年前发布,考虑到会影响到你节日的心情,所以留到春节后发布,特此说明。)
再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了,按说过年是件让人高兴的事,但对岳父的邻居刘大叔来说,不是过年,而是“过难”,因为刘大叔最不愿意过年。
刘大叔有两女一男三个孩子,两个女儿和儿子大壮都住在城里。刘大叔和儿媳菊香三十多年“不对付。”这在村里是人尽皆知的。这事说起来还是儿子刚结婚时结下的“疙瘩”。
八九年儿子结婚的时候,大女儿已经出嫁了,只有小女儿还在上高中。儿子大壮在乡里的建材厂当会计,菊香是厂里的工人。菊香是个很有心机的姑娘,见大壮工作好,人长的又一表人才,就上赶着和大壮搞对象。大壮是个老实孩子,哪顶得住菊香的软缠硬磨,日子长了就被菊香“俘虏”了,两人就确定了恋爱关系。
其实那时候菊香的姐姐兰香的婆家就跟大壮一个村子。兰香对公婆相当“厉害”,这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这一点,菊香的脾气其实一点也不比姐姐兰香差。有一年兰香跟公婆闹矛盾,菊香直接去兰香家里帮着姐姐骂兰香的公婆,把兰香的公婆骂的躲在屋里不敢吱声。你说这姐妹俩有多厉害。
那时候农村找对象无论男方女方都兴“访一访”,就是通过亲戚朋友多方打听打听对方的底细。比如说男方的家风怎么样?青年本分不本分,能不能吃苦,会不会过日子;女方的姑娘贤惠不贤惠、过了门能不能吃苦耐劳,勤俭持家,孝敬公婆等等。
大壮和菊香谈对象,一开始刘大婶就有顾虑。刘大婶跟刘大叔私下里说:“他爹,听说这个菊香前些日子来咱村帮着她姐骂她公婆来,这么厉害的女人咱敢要吗?咱儿子又是个老实货,到时候咱能使唤得了?再说咱家大壮又不是说不上个媳妇,还是劝劝儿子让他退了吧。”
“有脾气的人才有活,我看这姑娘不错”刘大叔冲老伴竖起了大拇指:“我看菊香这丫头行,庄稼地里的活能干,还有眼力劲。上次大壮领来家还帮着咱割麦子呢。人家菊香割六犁,大壮割四犁都撵不上,我看这方面像我,有脾气的人就是有活。”
刘大婶是个老实人,见老伴那么如意,就不再说什么了。期间也有亲朋好友过来劝过老两口,让他们辞了这门亲事,可刘大叔死活不同意,最后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不久大壮就和菊香结婚了,菊香是“奉子成婚”,结婚的时候,菊香都怀孕六七个月了。结婚之前菊香娘家人过来催了好几遍了,生怕菊香把孩子生在娘家。于是,就着急忙慌的把大壮和菊香的婚事办了。
可是儿子结婚以后,刘大叔就后悔了,后悔的想撞墙。原来菊香以前都是装的。结婚以后,原形毕露。整天挺着个大肚子“东手不捏西手”。刘大叔老两口子整天“卖”在地里不说,刘大婶天晌午之前还得回家做饭。偏偏养了个怕老婆的主,大壮不但不帮着干半点农活,每月发了工资还都交给菊香管着。
你想想,刘大叔上边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爹,下边还有一个上高中的小女儿,那日子累的也够呛。有一次,小女儿交学费没钱,刘大叔想向大壮要点,没想到,话刚说出来,大壮还没张口,就被菊香“堵”了回来:“他那里有钱?”
“你说他没钱,那这两年上班挣的钱一分没往家里交,都去哪里了?”
“反正没有钱,就是没有钱”菊香直接就不讲理了。其实她是把钱都买国库券了。
刘大叔那时候才五十多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见媳妇这么蛮横,儿子躲在一边大话不敢说一句,气的冲过去狠狠地踹了大壮几脚。
这下菊香不让了,冲着刘大叔大声嚷嚷:“你把他踢坏了怎么办,我以后还要指着他挣饭吃呢!”
“他是我儿,我愿意打就打,我不敢打你还不敢打我儿。”
就这么着闹起来了,后来菊香就提出“分家”,分家后,大壮和菊香就把刘大叔给他们盖的新房卖掉搬到镇子里去住了。从此,刘大叔和菊香就“种下仇了”。小两口连着几年都没有回家,直到有了女儿,关系才有点缓和,一年到头能回家个三两次。
刘大叔老两口都是勤劳的人,老两口种了七八亩地,还养了一头母牛。养牛一来为了种地拉庄稼,二来每年还能下个小牛犊,长的差不多大了就卖掉,也能卖个几千块。刘大叔农闲的时候,还会去城里干绿化。这样,虽然大壮菊香不给养老钱,老两口挣的钱也花不了。
大壮后来不在厂里干了,自己干了个小包工,这些年也挣了些钱,在城里置办了好几套房子。小两口平时虽然很少回家,但过年是必须回来的,因为过年不回来,左邻右舍会议论。
按刘大叔说的,回来还不如不回来,每年都是年除夕中午约莫着刘大婶把饭菜做好了才回来。回来也没有好脸子,洗吧洗吧坐下就吃,吃完饭一家三口就去她姐姐兰香家里玩儿去了。
刘大婶收拾完以后,就和面、切肉剁饺子馅,然后就和刘大叔包饺子。刘大叔擀皮,刘大婶包。等包完饺子,刘大婶也好做晚饭了。一直忙到晚上五点多钟,刘大婶把晚饭才做好了,大壮一家三口就有说有笑的从兰香家回来了。一进家门,菊香的脸立马就晴转阴了。脸上也没有一点笑模样,像别人欠她多少钱似的。刘大叔气的一次次“想爆发”,都是刘大婶用眼神制止了他,刘大叔生着气吃完了饭就赶紧离开了,他也怕大过年的打起来,让邻居看笑话。
晚饭后,就看电视,看春晚。还好,有个小孙女闹哄着,还不算寂寞。如今的人过年放鞭早,十点多就有放鞭的了。刘大叔就和大壮忙着“供养饭”,烧纸,放鞭,刘大婶就烧火下饺子。菜是晚上就做好了的,烧水的时候放在锅里的“篦子上”热热,热好了拿出来,然后就是下饺子。菊香和女儿边嗑瓜子边看电视,娘俩就等着吃饭。
吃完年夜饭,就睡觉。刘大叔家四间房,有两个“卧室”,一个有炕,那是“主卧”,因为锅头通着炕,这间屋暖和,大家吃饭看电视就在这间屋。里边还有一个“次卧”,说是“次卧”,也就是放了一张双人的木板床,平时也用不着。“主卧”暖和,炕烧的热乎乎的,都是儿子他们三口睡,刘大叔和刘大婶就睡“次卧”,“次卧”虽然很冷,但老两口多盖点,也就将就过去了,反正,大壮一家三口吃了早饭就回城里了。
很多年过去了,后来,孙女也结婚了,刘大叔又添了个大孙子。但是,刘大叔和菊香的关系一直也没有缓和。
去年刘大婶因心梗去世了,刘大叔一个人生活。大壮夫妇平时还是很少回家,两个闺女隔三差五回家给刘大叔缝缝补补、洗洗酱酱。刘大叔身体很好,八十多岁了还种着好几亩地,还能骑着个电动三轮车赶集,因为手里有点积蓄,虽然儿子从来不给养老钱,小日子也还挺宽裕。
去年是刘大叔过得最悲催的一个年。刘大婶在世的时候,两个老人相依为命,如今老伴走了,刘大叔倍感孤独。刘大叔也想和儿子儿媳缓和一下关系。但儿子他们平时也不回家,想缓和也没法缓和。
放在以前刘大婶在世的时候,大壮一家年除夕都是回家吃中午饭的。现在菊香知道婆婆不在了,刘大叔又不太会做饭,所以让大壮提前给刘大叔打来电话,说是除夕中午不回家吃饭了。于是,刘大叔中午随便吃了点就在门口等着儿子一家三口回来过年。
下午三点多钟,儿子一家三口开着车回来了。三个人下了车,见了老爷子没有一个说话的。本来刘大叔的孙子以前见了还爷爷长爷爷短的,可能是受了他妈菊香的影响吧,今天下了车连句爷爷都没叫。三个人就从车上往下搬东西。刘大叔想过去搭把手,却横竖插不上手,三个人见了老爷子连头都不抬。把刘大叔郁闷的不行。
因为刘大婶已经去世,刘大叔又不会做“蹊跷”的饭,所以菊香就在家里做好了过年吃的饭菜放在保温箱里带回来了。晚上随便垫吧了一点,把刘大叔一个人撂在家里,一家三口就去兰香家串门去了。
刘大叔决定今年不给孙子压岁钱了。去年吃了年夜饭,刘大叔把早就准备好的六百块钱的压岁钱给孙子,却连句“爷爷过年好”都没赚上,只赚了一句“谢谢”,为此,刘大叔每当想起来,心里就不是滋味。
刘大叔决定今年过年坚决不发火了,就强忍着,一个人在炕上围着被子看电视,不过,刘大叔还做了一个决定,就是听闺女的,今年过年不给大壮他们“让炕了”,自己睡炕,让他们睡西间的床。
前几天,两个闺女回家给刘大叔“扫了扫尘”,把锅碗瓢盆刷了一遍,给刘大叔洗了洗衣服,又给刘大叔准备了一些过年吃的东西。临走,小闺女跟刘大叔说:“爹,今年过年你让他们睡床,你不要把炕让给他们了。俺算看明白了,你要是冻出个毛病来,俺嫂子也不会管你,自己多爱惜着点自己吧”。现在看来,小闺女说的很有道理。
今年年除夕,大壮连电话也没打来,刘大叔也决定不去门前等大壮他们了,刘大叔心里抱着这样一个想法,你们能回来,那就一起过年,你们不回来,那就自己过年。刘大叔已经对儿子他们心灰意冷,不抱有任何幻想了。不过刘大叔心里还有希望,他的希望就是还有两个孝顺的女儿。
(按说这篇文章写到这里还没有结束,至于能不能继续写,看文章发布以后的反馈情况而定,故未标明“未完待续”四字,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