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女主因为父兄战死,为了守护这一方水土,便隐姓埋名进了敌国皇宫,成为了皇帝的妃子,一步步成为了皇帝身边的宠妃!皇帝为了女主让她步步高升…
【文章片段】
对于裴淮的突然到来,沈韫珠虽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很快稳住了阵脚。
“妾身行事,可都是按着皇上的意思。皇上若要怪罪,妾身可不依。”
沈韫珠笑盈盈地上前请安,这娇撒得浑然天成。明摆是说自个儿方才顶撞淑妃,是猜出了裴淮会默许她这样做。
裴淮薄唇微勾,眼底却不见笑意,故意恐吓道:
“身为嫔妃,妄揣圣意。你可知这是个什么罪名?”
沈韫珠闻言轻咬着唇瓣,可怜兮兮地望向裴淮。像只刚在外面闹腾完,回家就被人拎住后颈皮的小狸奴。
“妾身知道,这是死罪。”沈韫珠声音闷闷的。
“那你还敢应?”裴淮高挑剑眉,透着股恣睢的劲儿。
“可妾身说的是实话呀,况且——”
沈韫珠抿了抿干涩的唇,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极为谨慎。只因她清楚,今日成或不成,大抵就在这三言两语之间。
“妾身不想只做您的嫔妃。”沈韫珠缓缓道。
此话一出,顿时把姜德兴唬得笑容消失。祖宗哟,这话是他配听的吗?
苏美人不想做嫔妃,难不成是想做皇后?这愿望虽不稀罕,可大家伙儿都是搁心里想想,没人敢大喇喇地说出口。
尤其还当着皇上的面呢,苏美人就敢直言自己觊觎凤位,未免也太胆大包天了。
沈韫珠这话没头没尾的。裴淮听罢,显然也以为沈韫珠是想做皇后。不由神色微凝,调笑的心思尽数烟消云散。
“妾身想做您最信任的人,”沈韫珠没有停顿多久,颤声接上,
“也能做您最趁手的刀。”
沈韫珠虽摸不透裴淮的心思,但骤然袭来的浓烈压迫感是实打实的,不用刻意分辨便能察觉得到。沈韫珠掐着掌心,死命克制住想要发抖的冲动,任由裴淮的目光在她身上梭巡。
沈韫珠的话,实在是一而再地出人意料。裴淮听懂了沈韫珠的意思,却难得对自个儿的理解能力产生些许怀疑。沈韫珠放着享清福的宠妃不当,反倒主动请缨,想当自己的……棋子?
“读过兵法吗?”裴淮收回思绪,嗓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冷不防地听见裴淮提起兵法,沈韫珠做贼心虚,差点儿吓得浑身一激灵。
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沈韫珠连忙掩饰过去,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且说来听听,若敌暗我明,当如何取胜?”
裴淮摩挲着墨玉扳指,状似随口一问。
这题出得还算浅显,身为南梁名将之女,沈韫珠立时便能对答如流。但她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故作犹豫地道:
“应当虚实相生,诱敌深入,伏以击之?”
似乎静默了许久,又似乎只是须臾,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带着气音的低笑。沈韫珠不由得抬眼望向裴淮,心如擂鼓。
裴淮看出沈韫珠身子都有些僵了,便抬手将她拉到身旁坐下。没急着回应沈韫珠,而是将个中道理掰开了、揉碎了,明明白白地说与沈韫珠听。
“早些年朕做储君之时,常年在外领兵打仗,御下极严。一向奉行的是有功必赏,有错必罚。若不能做到令朕满意,朕可不会徇私饶你。”
裴淮话锋一转,接着道:
“而你若安安分分做个宠妃,朕会更多顾念昔日情分,尽可能地护着你,不会教你遭什么罪。”
“如此,你还执意要和朕先论君臣吗?”
裴淮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沈韫珠的面颊,视线紧攫住沈韫珠的眼睛,不准她有丝毫躲闪。
凝望着男人那双平静幽深的凤眸,沈韫珠僵直的脊背蓦然松懈下来,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这一步棋,虽是剑走偏锋,但好在她赌赢了。
“妾身愿意,还望您能给妾身这个机会。”沈韫珠不假思索地说道,仿佛早已下定了决心。
听清沈韫珠的回答,裴淮微眯起凤眼,目光毫不收敛地落在沈韫珠的脸庞,仿佛在仔细端详一般。
“这般心甘情愿,你想从朕这里求什么?”
沈韫珠在心底飞快斟酌了一番,挑了个在她看来还算合适的回答。
“妾身想要四妃之位。”
裴淮听罢蓦然失笑,意味深长地反问道:
“仅此而已?”
还以为这女子有多大的野心,却原来一个四妃之位就能打发?
“妾身还想保全自个儿和家族,挣得一世富贵荣华。”
沈韫珠见状便又补了一句,继而神色坦然地问道:
“皇上会嫌弃妾身是个俗人吗?”
“如若你同朕说,你想求什么帝王真心,朕才真该嫌弃你蠢了。”
裴淮淡然回应,眼底划过若有似无的讽意。
诚如容贵嫔所言,裴淮是真够狠心薄情的。沈韫珠不禁一阵唏嘘,深觉后妃爱上皇帝是件多可悲的事。可偏偏总有人要一头栽进去,结果自然是不得善终。
似是觉得这话有些伤人,裴淮纡尊降贵地剥了颗葡萄,亲自递到沈韫珠唇边,放缓语气,许诺道:
“只要你始终同朕是一条心,所做之事不触及朕的底线,朕不会吝啬对你的宠爱。”
沈韫珠低眉敛目,面上顺从地吞下晶莹剔透的葡萄肉,心底却是不屑地轻啐。听听这话说的,仿佛她很稀罕皇帝的恩宠一般。打一巴掌再喂颗甜枣儿,就指望着能驯服她,做梦。
咽了咽满嘴的酸甜味儿,沈韫珠抬眸问裴淮:
“妾身斗胆,敢问皇上的底线是什么?”
裴淮擦干净指尖,直言不讳,“朕最看重的,一是皇家颜面,二是皇嗣安危。”
沈韫珠垂眸默念了两遍,颔首应道:
“妾身记下了。”
“不过,朕可得给你提个醒儿。”裴淮语气看似温和,细听下去却能发现,这番话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不管你想算计什么,都不能将手伸到毓庆宫。旁的人,旁的事,朕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唯独秦妃不行,明白吗?”
沈韫珠眸中微芒闪烁,心底讶然。看出淑妃是个纸糊的灯笼后,沈韫珠猜测裴淮心里许是看重青梅竹马的宜妃多些。可经过那日在御书房中的试探,沈韫珠发现也不尽然。
本以为裴淮压根儿不在意后宫任何人,却不成想裴淮的软肋,竟可能是几乎消失在众人视线的秦妃。
但此事的确有迹可循,因为裴淮膝下子嗣,唯有秦妃生养的昭宁公主。
只是裴淮到底是看重秦妃是公主生母,还是独独看重秦妃这个人,沈韫珠还须再慢慢观察琢磨。
久久没听到回应,裴淮抬起头,竟瞧见沈韫珠似乎走神了。
“珠珠?”裴淮眉心微微拧起。
沈韫珠如梦初醒,忙起身回道:“妾身明白。”
沈韫珠低眉敛目地福身,错过了裴淮面上一闪而过的欲言又止。
秦妃和昭宁的事牵扯到皇室秘辛,裴淮没打算眼下就告诉沈韫珠。故而只是虚扶起沈韫珠,没有多作解释。
“朕还有折子要批,便先回御书房了。”
裴淮许是为了安抚沈韫珠,语气格外温柔,“你今儿个也累了,好生歇着罢,不必出来送朕。”
“是。”沈韫珠垂下眼睫,“妾身恭送陛下。”
-
姜德兴跟在裴淮后头迈出披香殿,殿外暖风一吹,怎么还觉得还凉飕飕的。抬手一摸,竟是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发觉裴淮斜睨过来,姜德兴讪讪笑道:
“苏美人平时瞧着不声不响的,不承望张口就敢跟您要从一品的位份,瞧给奴才吓得。”
裴淮负手朝前走着,对此却是不以为然,“她是个聪明人,父亲又在礼部供职,倒也称得上清要。”
“若真能做到令朕满意,四妃之位给她便是。”
姜德兴听着皇上的语气,觉得这也未免忒轻松了些。况且苏美人能不能做四妃,跟苏大人又有什么干系?
虽说前朝与后宫历来密不可分,但依着姜德兴对皇帝的了解,他宠爱哪个嫔妃纯粹是凭着当下心意。除非到了要定夺后宫之主的份儿上,否则皇上不会因为谁的家世显赫,便对谁高看一眼。
姜德兴隐隐觉得,哪怕苏美人野心更大些,皇上也未必不肯纵容。四妃之上,那不就是皇贵妃和……
姜德兴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接着想下去,暗道日后可得对这位苏主子更尊敬些才是。
裴淮可没管姜德兴那猴精又在琢磨什么,自顾自地交代道:
“回头吩咐尚食局,再给披香殿送两碟荔枝过去。”
方才不过是吃她几颗荔枝,瞧给那小东西心疼的,真当他没看出来么。
裴淮心里轻哂:没出息。
-
待青婵守好殿门,画柳便抱着笔墨纸砚,悄没声儿地走进内室。
画柳握着墨条,想起方才的情形,仍旧忍不住心有余悸。
“那样的话您都敢说。更奇的是,皇上还真应了。”
沈韫珠闻言淡然一笑,道破此番博弈的关键:
“人有所求,便会生出弱点。而有弱点之人,才是最好掌控的。”
“大周皇帝何等骄傲自负。恐怕我越是如此,他便越会觉得我容易拿捏,无论如何也蹦跶不出他的手掌心。”
笔尖舔满了墨,沈韫珠正要落笔,却忽然顿住。
尽管沈韫珠常以右利示人,但实际上,她双手皆可作画写字,甚至持刀握剑。且在多数时候,沈韫珠的左手还要更灵活些。
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些总归没有坏处。
思虑片刻后,沈韫珠改用左手执笔。在铺开的纸面上,落下了与平素截然不同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