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婴是西汉窦太后(汉文帝皇后)的侄子,封魏其侯,作为外戚,窦婴曾受到重用,地位显赫,曾担任过丞相,位高权重,而随着窦太后去世,窦婴也失势了,一度闲居在家。
在窦婴闲居家中的时候,曾经依附和讨好窦婴的那些人,见窦婴失势,没有什么价值了,便纷纷离开了,投奔新任丞相田蚡,田蚡封武安侯,也是外戚,是王太后(汉武帝姐姐)的弟弟。众人纷纷离开窦婴,依附田蚡,这让窦婴很失落,心里落差很大。
窦婴红时,门口车水马龙,家中高朋满座,而窦婴失势,门口门可罗雀,非常冷清,强烈的对比,让窦婴心里非常难以接受,甚至心有不甘,窦婴甚至还想着自己能再度得势,对那些见利忘义离开他的人,进行打击报复。
其实,有句俗话说的一点儿也没错,人走茶凉,人家看你窦婴在丞相的位置上,巴结你,讨好你,但是,你不是丞相了,失势了,没有了价值,别人当然要走了,这很正常,但是,窦婴就是不甘心。
所有人都离开失势的窦婴,只有一个人例外,这个人叫灌夫,灌夫还像以前一样,敬重窦婴,与窦婴来往,对窦婴尊敬有加,这让窦婴非常感动,因此,与灌夫来往的比较密切,无话不谈,成为了关系很好的朋友。
灌夫之所以对窦婴像以前一样,是因为灌夫此时也失势了,本来他是将军,以前打仗立过大功,但是,因为后来犯法,被免职了,也闲居在家。
灌夫和窦婴同病相怜,两个人一样的遭遇,一样的境地,当然灌夫对窦婴态度没有变化了。
灌夫虽然闲居在家,其实,他心里也一直想结交权贵,抬高自己的身价,于是,他经常在京城的官员中游走,参加一些宴会,消尖了脑袋往权贵的圈子里挤。
有一次,灌夫在服丧期间,去拜访田蚡,田蚡随口说了一句,我本想和你一起去拜访魏其侯,但是,因为你在服丧不便前往。田蚡本来是一句客套话,玩笑话,但是,灌夫却当真了。他说,您肯屈驾,我怎么能因为服丧而推迟呢?请允许我告诉魏其侯置办酒席,您明天早点光临。田蚡答应了,其实,田蚡本来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灌夫却当真了。
灌夫立即跑去告诉窦婴,窦婴和夫人一听丞相田蚡要来,便赶紧买酒买肉,连夜大扫除,布置帷帐,置办酒宴,一直忙到天亮。
可是,等了一上午,到中午了,田蚡还没来,窦婴对灌夫说,难道丞相忘记了这件事?灌夫便很不高兴,说,我不嫌服丧应他之约,他应该来,于是,便驾车去迎接田蚡。
等灌夫到了田蚡府中,田蚡还在睡觉,没起来,田蚡本没打算来,是一句客套话而已,灌夫便很不高兴,说,将军本来昨天说好了和我一起去魏其侯家,魏其侯准备酒宴,连夜打扫房间,忙碌了一晚上。
田蚡听了,故作惊讶地说,我昨天喝醉了,忘记了这件事。然后驾车前往,但是,又走得很慢,灌夫心里更加不高兴。
在窦婴家的酒宴上,灌夫喝醉了,乱舞了一番,然后邀请田蚡,田蚡没有起身,这下,灌夫更火了,就开始讽刺田蚡,说话很难听,弄得气氛非常尴尬。窦婴赶紧把灌夫劝走了,田蚡喝到天黑才回去。
灌夫只是一个落魄的将军,可以说是和平民没有什么区别了,田蚡是什么身份?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是皇亲国戚,你灌夫有什么资格?丞相能来,已经给你天大的面子了,还没明白自己的斤两吗?
有了这次教训,窦婴应该吸取教训的,但是,很快,窦婴忘了。
田蚡迎娶燕王的女儿,王太后下诏,让所有在京城的诸侯都去田蚡家祝贺。
窦婴去之前,去找灌夫,想让灌夫也去参加田蚡的婚宴,灌夫说,我之前喝醉,多次得罪过田蚡,不能去了。窦婴却说,没事了,事情都过去了,已经化解了。
于是,非要拉着灌夫一起去,正是这个举动,害得他自己丢了性命。
《史记 魏其武安侯列传》记载:夏,丞相取燕王女为夫人,有太后诏,召列侯宗室皆往贺。魏其侯过灌夫,欲与俱。夫谢曰:“夫数以酒失得过丞相,丞相今者又与夫有郄。”魏其曰:“事已解。”彊与俱。
在田蚡的婚宴上,喝到一半时,田蚡起身敬酒,宾客纷纷避席,以表尊重,而等到窦婴敬酒的时候,只有一半的人避席,还是以前和窦婴关系好的那些人。
看到这么多人不尊重窦婴,灌夫心里非常不高兴,但是,他又没有理由发作,毕竟,这是在田蚡的家里。
灌夫敬酒的时候,敬到田蚡的面前,田蚡说,我不能喝完,灌夫心里很生气,等敬到一个叫灌贤的人面前时,灌贤正在和将军程不识低头附耳说话,灌贤没有离开席位,灌夫便火了,大骂灌贤,灌贤是灌夫的侄子,灌夫骂灌贤,是指桑骂槐。
灌夫在自己的婚宴上骂骂咧咧,田蚡当然不高兴了,于是,质问灌夫,灌夫不服气,开始借酒闹事,宾客们见情况不好,纷纷借口上厕所,都离开了。窦婴见情况不妙,挥手示意灌夫不要再说了,赶紧离开,但是,灌夫走不了了,田蚡命令骑士将灌夫扣留下来,说灌夫在酒宴上闹事,是对太后的大不敬,婚宴是太后的诏令,灌夫闹事,当然是对太后大不敬了。
于是,灌夫被逮捕了,窦婴派人花钱求情,想把灌夫救出来,但是,失败了。
窦婴的夫人劝窦婴,说灌夫得罪了丞相和太后,怎么能救得了呢?窦婴很固执,说,侯爵是我立功得来的,现在,又从我手中失去,没有什么遗憾的。
窦婴便上书汉武帝,想解救灌夫,没想到,后来事情越闹越大,王太后认为人家欺负田蚡,自己还活着,就这么欺负,自己死了,还不是更甚?于是,开始绝食,要挟汉武帝重罚。
汉武帝没有办法,窦婴极力为灌夫求情辩解,说灌夫的好处,等汉武帝派人到灌夫的老家一查,很多地方不相符,因此,窦婴犯了欺君之罪,也被逮捕关押了。
这个时候,窦婴又犯了糊涂,赶紧让自己的侄子,拿出汉景帝之前给他的遗诏,正是这份遗诏,彻底断送了窦婴的性命。
《史记 魏其武安侯列传》记载:孝景时,魏其常受遗诏,曰“事有不便,以便宜论上”。及系,灌夫罪至族,事日急,诸公莫敢复明言於上。魏其乃使昆弟子上书言之,幸得复召见。书奏上,而案尚书大行无遗诏。诏书独藏魏其家,家丞封。乃劾魏其矫先帝诏,罪当弃市。五年十月,悉论灌夫及家属。魏其良久乃闻,闻即恚,病痱,不食欲死。或闻上无意杀魏其,魏其复食,治病,议定不死矣。乃有蜚语为恶言闻上,故以十二月晦论弃市渭城。
汉武帝得知窦婴有先帝遗诏,派人去查,皇宫没有副本,认为窦婴是矫诏,于是,窦婴被杀,灌夫也一同被杀了。
窦婴之死,可以说,完全是窦婴自己造成的,明知道灌夫喝酒会闹事,还非要拉着灌夫去参加田蚡的婚宴,不是作死吗?
要是灌夫不去参加,也不会闹事,更不会引来杀身之祸。如果窦婴不那么固执,非要去救灌夫,还拿出汉景帝的遗诏,他根本就不会死。
窦婴糊涂至极,令人遗憾。
参考资料:《史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