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女友是省厅唯一的女法医。

我被毒贩折磨临死前，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她。

她挂了。

我成了她的大体老师，

解剖到我的胎记时，她疯了。

这位司法鉴定中心的主任，面对学生侃侃而谈的客座教授，

在公开课上放声痛哭。

「你用一生守护我的国，我将后半生守护你的家。」

1.

我死后，灵魂随着身体，来到了省公安大学。

客座教授何瑾瑜正在讲台上侃侃而谈，整个教室高朋满坐，济济一堂，黑板上洋洋洒洒的几个大字——「主课题：死亡过程」。

她身披白大褂，头发高高挽起，精致的五官透出一股冷艳，整个人干练而又不失柔美，看上去就像是个职业女强人，让人移不开视线。

我飘在半空中，看着她的梦想一一实现，实属为她感到高兴。

「何教授，是不是尸体生前所遭遇，都能通过尸检知道？」一学生举手问道。

「必须结合调查现场勘察。」何瑾瑜清咳了声，义愤填膺道，「同学们！为死者言，为生者权是我们的职责！」

「如果那具尸体，生前遭受过非人的折磨呢？」另一学生追问。

「下节的实操课堂再详细讲解，校方提供了一个新的大体老师。」

大体老师是医学界对遗体捐赠者的尊称。

众学生们都惊叹不已，短短的课间又吸引前来不少人旁听。

第二节课的实操课堂，何瑾瑜换到了实验室的手术台旁，打开直播机器准备授课。

她戴好口罩及防护用具，面对手术台上这具惨不忍睹的无名尸体，如若无常地拿起了手术刀，一边还对着屏幕及摄像头讲解着，

「上节课，有同学疑问尸体生前所遭遇，如何通过尸检知道，我们这节课就来看看，他的死因以及生前的遭遇。」

「判断死亡方式也不能只靠尸体，也必须结合调查现场勘察的结果，所以在这里只作简单授课分析。」

「这具尸体上的成片的尸斑，并无褪色，角膜重度浑浊。他是死亡24小时后才被发现。」

「首先看头部，头骨凹陷被钝器重击，面部上颌骨鼻骨等破裂，面部肌肉皮肤组织模糊不清，部分眼部组织和鼻部组织已缺失，缺口模糊不清。」

教室里面鸦雀无声，学生们瞠目结舌，这是受到何种非人的虐待？

这真的是我的身体吗？为什么死前的遭遇有些模糊不清了？

何瑾瑜多年的法医经验，面对过无数的尸体，便习以为常的继续授课。

「再看身体，上半身肋骨尽数碎裂，尽管身体布满尸斑还能清晰看见满是鞭打的青痕。」

「双臂完整，上臂布满针孔，双手十指都已缺失，缺口平整，应是被利器切割。」

「死者生前被打了无数的强心针，他在极度清醒的状态下被折磨虐待，最致命的应该是严重失血及头部的重击。」

2.

飘在她身后的我，止不住一阵冷颤，不敢看向自己这残缺不堪的身体。

这时她把尸体的手臂轻轻放下，见手臂侧面一个淡黑色星形的胎记。

这个胎记似曾相识，她愣了几秒钟，心有不安地走到一旁瞥了眼捐赠者的资料。

资料中一片空白，只写了四个大字——「人民警察」。

她双眸透着冰冷，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一旁的我瞬间松了一口气。

「腹部？」何瑾瑜又轻轻按压下腹部，「腹部有异物。」

她赶紧拿起手术刀，剖开了腹部，完美的取出了异物，仔细端详着，「这是什么？看起来像U盘。」

何瑾瑜刚从学校大门走出，正准备到司法中心递交我身体里找到的证物。

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妇人站校大门旁，此人正是我的母亲。

「瑾瑜？你回国了？」

何瑾瑜一愣，继续往前走，并未搭理她。

「我是叶景初的母亲，我带你去看看他？他就在学校里。」

何瑾瑜不耐烦，嗤笑道：「是吗？原来他还有脸回学校呀？」

「伯母，当初您不也让他离开我吗？」

「我不明白您为何还来找我去见他，您真逗。」

母亲跪到在地上，拉着何瑾瑜的衣服，「孩子，我是为了你好呀。他很想见你……」

何瑾瑜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扭头独自离去前往公安厅司法中心。

母亲坐在地上呢喃自语：「你可是景初死前最想见到的人，你不去见他最后一面吗？……」

省公安厅司法中心。

我的灵魂一路跟着她，刚到大厅时，老严正左右踱步。

「何主任？何瑾瑜？」老严认出了何瑾瑜。

「严局？我正好有证物交给您。」

「这是今天在尸体腹中发现的证物，应该是非常重要的证物。」

「我查阅了捐献者资料，死者是人民警察，生前遭受到了非人的虐待。」何瑾瑜眼眸暗淡，拿出证物袋递给了老严。

老严颤抖地接过了证物，怔怔地望着何瑾瑜，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叶景初，又立功了。」

「严局，您认识他？他这是在监狱立功了？」她那黯淡的眼眸，瞬间转向冰冷无情。

接着说道，「我以前的确认识他，可现在他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叶景初是个警察，好警察。」老严不忍心我再被误会。

何瑾瑜勾唇一笑，嘲讽道：「不可能，他连学都没上完，早被学校开除了，什么警察?」

我站在她身后怒吼：何瑾瑜，我没有食言，我没有违背我们当初的诺言，我是警察，我和你一样都是警察。

可我吼得再大声，她也听不见，她真的再也不相信我了。

3.

「叶景初是警察，因公殉职。」

「不可能，严局，你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警察，什么因公殉职。」

她一直摇头否认，不愿承认这个真相。

「叶景初大四时就加入了我的队伍，参加了当时的卧底行动。」

老严把我秘密加入警队的过程一字不落地告诉了何瑾瑜，

她还一直在摇头，只见她的眼泪一颗颗滑落，悉数落在冰硬的地板上。

随后，她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口中还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叶景初死了？……」

看到她如此伤心，我不忍想上前抱抱她，可是却再也触摸不到她了。

老严看着如此伤心的何瑾瑜，心怀内疚哽咽道，「对不起，我没能把他父亲带回来，现在连他也……」

过了许久，她不再哭泣，面无表情问道，「他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听到这的我又飘到老严身后：老严，别再说下去了，不能让她知道，她会崩溃会自责的，求你了。

「尸体是上周五发现的。」

「上周五？不可能，上周他还给我打过电话，只不过我挂了！」她心疼地捂住胸口，可眼泪已再流不出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最后一通电话我都不接，他肯定是向我求救对吗？严局？」

「瑾瑜，你别自责了，就是你接通了电话，你也救不了他，警方日夜盯着，都没能把他救出。」

「你们为什么没能把他救出？到底什么任务如此危险？他到底怎么死的？」

我担心的看着何瑾瑜，一遍一遍祈求着老严不要再说，可是忘记了我已经变成空气，他们再也听不见也看不见。

「他一向行动缜密，不知为何，最后一次边境行动中暴露了，警方来不及营救，到达时只发现了他…的……尸体。」

说到尸体时老严愣了几秒钟，因为这具尸体，是他见过最惨不忍睹的尸体，简直不能称其为「完整的尸体」。

何瑾瑜察觉到他的异样，蓦然，刚刚的那具尸体，捐献者——「人民警察」

她顿时觉得喉咙哽咽，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嘴唇终于忍不住哆嗦起来：「严局，叶景初签了遗体捐赠书？」

「他的遗体是昨天送到学校去的，今天你在学校公开课解剖的正是他。」

何瑾瑜瞬间跌落在地上。

她还是知道了真相，本以为她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也不想让她知道，那具残缺的尸体就是我。

她颓废而疲惫，双拳紧握着，指节微微发白，不停地捶打着地面，渐渐地上出现了斑驳血迹。

她再也忍不住的嘶声大叫了起来，脸上满是仇恨和绝望，眼泪横流，几近崩溃。

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恨，她好恨，她恨自己为什么如此不相信叶景初，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知道真相。

恨那些人的残忍，更恨自己的不知，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尸体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一遍一遍呢喃低语：

「叶景初，这一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说……」

老严神色深沉把我仅剩的遗物，一本笔记本递给了她，随后道：「叶景初是为了保护你！」

4.

我与何瑾瑜一同生活在云城，何瑾瑜是隔壁医科大学法医学专业的学生，我是公安大学刑侦专业的学生。

大一那年，我乘公交车赶往学校，这会正是上班高峰期。

我戴着耳机安静的坐在车厢后排座位上，无意扫了一眼车厢前方。

敏锐的察觉到一猥琐男子，手正伸向身旁一老头的挎包，我刚想上前阻止。

身后一女子，猛地冲了过去，推了一下猥琐男，毫不畏惧的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猥琐男迅速摸出了一把小刀，在女子面前挥了挥，勾唇冷笑，「小姑娘，劝你别多事儿。」

车厢内拥挤的人们惊叫四散，掀起了一番骚动。

我拨开前方几人，快步走上了前，趁猥琐男不注意，一只手快速握住他拿刀的手腕，用力一扭，小刀顺势落了下来。

他嘶牙咧嘴痛苦地叫嚣着，"你是什么人？把我放开！要不然你给我等着瞧！"

他试图挣脱开我的手，我常年在警校特训，他自不是我的对手。

我不屑的笑了声，「死鸭子还嘴硬，师傅，直接把车开到警局。」

我把他按住押送到了警察局。

从警局出来时，又看见了她，车上那见义勇为的女子。

她一袭白裙，安静地站在马路旁，像是在等人。

清晨柔和的阳光裹在她身上，细细软软的刘海碎发垂在鬓间，皮肤白皙而通透。

她看到我，上前柔声道：「你好。我叫何瑾瑜，很高兴认识你，刚刚……谢谢你了！」

我淡若如常，「不客气，我该做的。」

「你叫什么？」她又追问道。

「叶景初」。

平时我少有言语，常被同学们调侃为钢铁直男。

那天，何瑾瑜一直默默地跟在我身后，直到我走进了学校大门。

她四处打听，才得知我所在的专业和班级。

后来，她依偎在我怀里，低声娇嗔道：「叶景初，你太难追了。」

我低头轻吻她的唇，紧紧地抱着她，「何瑾瑜，我差点错过了你。」

大学在一起四年，毕业那年，何瑾瑜和我约定，「叶景初，我们都要成为光荣的人民警察。」

她做到了，可我「失言」了。

5.

大四的一天，我发现被一男子跟踪了，职业习惯我试图摆脱他。

在一个街角迅速转向，穿梭了不同商场，认为成功摆脱男子时。

我停下了脚步，在巷口暗自得意。

刚想转身离开时，愕然一惊，这男子竟站在了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