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量小花夏稚在浴缸割腕自杀那晚,
我正在登台领奖。
她的遗书定时在微博发布。
满篇都是揭露学生时代我霸凌她的罪证。
一时之间,我成了众矢之的。
被公司解约,索要赔偿;
被网友人肉,捅刀威胁;
而我的未婚夫,按着我在夏稚面前磕头赎罪:
“都是你害了稚稚。”
只有我知道,她说不是真的。
1
我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五年,终于得到了一个最佳女主角奖项。
当我站在舞台上怀捧奖杯,含泪致词时,却被突然站起来的男记者打断。
“江梨小姐,你拿到这个奖杯有什么对夏稚说的吗?”
夏稚?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我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提到她,但还是微笑着回答,
“夏稚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我很感激她对我职业生涯的鼓励。”
男记者的表情变得微妙,“您一般用什么方式来表达感谢呢?卷发棒?还是银针?”
“夏稚小姐的遗书中,并不喜欢您的这种感激方式呢。”
我的笑容瞬间僵硬,“你在说什么?什么遗书?”
“我们收到最新消息,夏稚自杀了。”
那位男记者推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认真说出下一句让我心悸的话。
“就在刚刚,她的遗书揭发了你对她长达3年的校园霸凌。”
空气凝滞一瞬。
全场的人齐刷刷望着我。
我孤零零地站在台上,求助地望向不远处穿着西装的男人。
我的未婚夫,傅宴之。
可他望向我的目光,比下面的记者宾客还要冷。
我握紧话筒,艰涩地开口,
“这件事肯定有什么误会,请大家相信……我不是这样的人。”
我是向大家解释。
也是向他解释。
可傅宴之连话都没听全,就转身像风一样离开了。
他急着去见夏稚。
我匆匆下台,绕过一拥而上的记者群,跑出了会场。
马路对面,傅宴之正打算打开车门。
我对他的背影声嘶力竭大喊。
“傅宴之,我没有霸凌你妹妹。”
没人有回应。
只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的疯癫粉丝,拿着一把刀冲向我。
“都是你害了小稚!害让她那么痛苦!我要为她报仇!”
刀锋插到腹部,痛到我站立不稳,不知道被捅了几刀后,我直接倒在了地上,视线朝着向不远处的傅宴之。
我好痛。
快救我。
傅宴之站在原地,冷漠的看着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活该”。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2
从会场跟着我跑出来的记者发出尖叫。
那个夏稚的疯癫粉丝迅速跑掉了。
其他人围了上来,却没有一个人来扶我一把。
人群叽叽喳喳。
“嗳,这不是那个热搜第一的霸凌姐江梨吗?”
“被夏稚粉丝报复的吗?这么惨。”
“惨个屁,稚稚才惨呢,学生时代被这个女人霸凌。现在想不开自杀。”
“我看是坏事做多了,现在被报复了吧”
怜悯、讥笑、嘲讽,几种目光扫荡我的全身。
摄像头围拢了我,清脆的快门声此起彼伏。
我费力地抬起手,想要让他们帮忙拨打120,却说不出来。
不知道是谁,脱下一件外套盖在我身上。
模模糊糊间,我看到一张陌生的清秀脸庞。
他为我挡住所有视线,直到救护车急驰而来。
3
也许是不幸中的万幸,刀扎得不深,医生说我没有生命危险。
听说夏稚刚刚抢救结束,我忍着伤口的剧痛,挪去她的病房。
傅宴之坐在夏稚的病床边,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焦急。
见到我来,他神情迅速冷了下来。
“她怎么样了?”我闷声问。
“还没醒,如果她有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他冷声道。
我摇摇头,忍着痛意解释,
“宴之,这件事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不是这种人。”
“你的意思是,稚稚在拿自杀这种事在给你泼脏水?”傅宴之嗤笑一声,“她的血流了一浴缸,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他眼神加深了几分厌恶,举起手机砸到我身上。
动作不算重,但正好砸到我的伤口上。
我痛得几乎要站不住,捂着伤口弯下身子大口吸气。
视线落到地上的手机屏幕上。
是夏稚微博热搜上“泣血”的遗书。
我伸手捡起。
我没想到她写了这么多,文笔竟然这么好。
整整1834个字,都在诉说她被霸凌的过程。
因为长期被霸凌,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而如今,霸凌者依旧活的好好的,还越来越风光。
她决定自杀,告别这个不公平的人世间。
而遗书中那个恶毒的、害她多年的霸凌者,是我。
太奇怪了。
这些事我明明没有做过。
我和夏稚一起在桃花镇长大,一直是很好的朋友。
直到高中毕业那年,夏稚被傅家找到,我们才失了联系。
夏稚是傅家在外流浪多年的真千金,是他失而复得的亲妹妹。
我理解傅宴之的焦急,忍着泪意,耐心地说,
“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你是我的未婚夫,至少也该听听我的说法啊。”
傅宴之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脚踹向我的膝盖,
“未婚夫?你害了我妹妹,如果她醒不过来,你就准备好去死吧!”
我本就站立艰难,现在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伤口撕裂,血瞬间染红了纱布。
痛到我几乎失声。
可是傅宴之完全无视,转身走到病床边,握住夏稚的手,满脸心疼。
我垂眸,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傅宴之,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相信我?
4
当红女星江梨霸凌夏稚三年的词条在热搜榜整整挂了七天。
关于我的黑热搜满天飞。
我在桃花镇和夏稚读同一所高中的三年时光也被人扒出。
有很多所谓的同校同班同学都发微博声讨我。
“当年就是她欺负人狠的嘞。”
“从小就是小太妹。”
“夏稚太可怜了,换我也抑郁。”
一时之间,我成了众矢之的。
我第一时间想要登上微博号发布澄清说明,却发现密码错误。
打电话给经纪人,电话那头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我们公司决定和你解约了。”
“你这件事影响恶劣,损害公司的形象,必须赔付一千万违约费。”
一千万?
我这几年攒下来的钱只有一百万。
出道五年,我勤勤恳恳跑了四年龙套,因为一个配角戏比较出圈被导演看上,选了我做一部冷门题材剧的女主。
除了演技好以外,还因为我够便宜。
没想到事先不被看好的电视剧,最后爆了个冷。
收视好,口碑好,我人气开始大涨。
努力这么久,我终于可以起飞,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我可以澄清的,我没霸凌过别人。”
那头的经纪人听到这,打断我的话。
“江梨,你有没有做过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全网都在讨伐你。”
“就在刚刚,你妈妈都发微博控诉你。”
电话挂断了。
我翻看微博,新晋热搜是“江梨妈妈承认女儿霸凌他人”。
视频里一个女人拿着户口本和一堆相片,证明我和她的亲生母女关系。
“我就是她的妈妈,清楚江梨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这辈子最后悔生下她。她就是遗传她爸爸杀人犯基因!”
“如果夏稚死了,就是被她害死的。”
我听着这些话,全身血液都凝滞了。
5
江扬花正在直播间口若悬河地控诉我。
一边说,一边还“三二一,上链接。”
本来网上还有一些人对此事存疑,如今看我亲妈都承认了。
他们也全部站在了夏稚这边,纷纷控诉我就是一个恶毒的霸凌姐。
江扬花这一举动无疑将事情推到板上钉钉的程度。
毕竟她是我的亲妈,说的话怎么会让人怀疑呢?
我跑到江扬花的家里问她。
她从小将我抛弃给外婆,不闻不问。
明明从来没有养育过我,为何要造谣我霸凌别人?
江扬花关了直播,给我炫耀这场直播收益。
“十九万块哎!才几个小时就有人给我打赏这么多钱。”
我问,“你这是吃我的人血馒头!”
她哼了一声,涂起了指甲油。
“现在我一次性有五百万,以后直播里多编些你的料,还能赚一些,再也不用你一个月给两三万打发我了。”
我嗅到话中的端倪,“你哪来的五百万,谁打的?”
江扬花不设防,脱口而出,“夏稚呗。”
我呆了一瞬。
竟然是她设的局吗?
这一切她到底准备了多久?
可为什么,她不惜以生命为代价,也要让我滚落谷底?
6
粉丝后援会解散。
公司要我赔偿,开始打官司。
原本要宣的代言没了。
一通下来,我银行卡只剩几千块钱了。
我发的微博澄清没有一个人相信。
所有人都对我喊打喊杀。
全世界都站在夏稚这边。
毕竟,世人偏爱柔弱的受害者。
没有人会相信夏稚会为了陷害我而自杀。
连我自己都觉得,太荒谬了。
7
夏稚终于醒了。
我急切的想要她的一个解释。
可是她不肯见我,傅宴之也不让我进病房。
甚至那一层楼层都安排了保镖巡逻,严禁我靠近。
我每天戴口罩,从早到晚都在医院外等着。
我想亲自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六天后,我终于在住院部楼下的花坛边看到了她。
夏稚坐在轮椅里,被傅宴之推着晒太阳。
她脸色苍白,手腕上还是绑着厚厚的纱布。
傅宴之对她小心翼翼,动作温柔的不像话。
当她抬头看见我时,害怕地偏过头去。
傅宴之脸色变了,“你还想来伤害我妹妹吗?”
我握紧拳头,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控制好情绪,不去和他说话,看向夏稚,
“我们谈谈吧。”
夏稚本来死都不肯答应。
可当我说起桃花镇,她抿紧了唇,最终还是点了头。
傅宴之被夏稚打发走,他背影刚消失,夏稚就换了个表情,懒洋洋地问:
“你以为提出桃花镇的事,我就怕吗?”
我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是把目光停留在她的手腕伤口上,“痛吗?”
她看着手腕,嗤笑了一声,
“怎么会不痛?我就怕别人以为是假的,割得很用力,差点就醒不过来了。”
“不过看你落得如今这般田地,让宴之哥哥厌弃你,很值。”
我狠狠盯着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明明当初在桃花镇霸凌她的是另一群小太妹。
明明我才是帮助她的人。
“因为想看你慢慢坠落呀,落在人生谷底,再也翻不了身的那种。”
我怒不可遏,抬手给她打了一巴掌,“夏稚!当时我就不应该帮你!”
她捂住脸,长发散落,却依旧笑意盈盈。
“谁叫你想当我的救世主呢?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此时反而冷静下来,
“夏稚,你以为你就是完美受害者吗?”
“我有一份你初中时的流产手术单。”
8
当年在桃花镇,夏稚被欺负的原因是和校草恋爱。
那些小太妹组团往死里欺负她。
只有我挺身而出,帮助她,成为她的朋友。
甚至她怀上了孩子,打胎的钱都是我省吃俭用,捡垃圾卖废品凑齐的。
那时夏稚还没有被傅家找到,养父母对她百般虐待。
我的父亲是杀人犯,母亲从小不见人影,活得也凄惨。
那时的我们在桃花镇互相取暖,是最好的朋友。
直到她高三那年被傅家找到才分开。
我也辛苦奋斗,考上北京的中央戏剧学校,步入娱乐圈。
我和她在这个圈子重逢,还遇到她的哥哥傅宴之,和他相恋。
她对我的态度却不冷不热,甚至不太想理我。
我只以为是我们长大了,关系不复从前很正常。
哪能料到,她对我怀有这么入骨的恨。
宁愿冒着死亡的风险也要毁掉我。
夏稚丝毫不慌,“那我等着瞧。”
她这么自信在握,我却起了疑。
直到在路上接到警察给我打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