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生怕他会像往日里那样狠狠揪起我的头发，或者甩我一巴掌。
“不是……”
“我不是你女朋友。”
莫淮之听完我的话，突然笑了，眉眼弯弯，声音带着愉悦的轻柔。
“小骗子，那你怎么在我房间？还在我床上？嗯？”
他呼出来的气体不少喷在我的耳畔处，我抖得更厉害了。
这一刻我竟然不知道他是真的失去记忆还是在骗我。
因为他的语调，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两样。
“我……”
“先去吃饭。”
他似乎是并不想再听我说什么，弯腰将我抱起来，脚踝上的银色链条发出“叮铃”碰撞的脆响。
我讨厌听到这个声音。
这是我失去自由的声音。
我抬起头，视线正好注视在他的喉结上，如果我狠狠地咬上去，可不可以把他咬死？
过去，我确实也这么做过。
掐他的脖子，撕咬他的肩膀，甚至学着电视里的情节去寻他的大动脉。
可是，都没有成功。
理智不断地告诉我：顺从一点，就会少受苦。
链子很长，至少可以让我坐在餐桌前吃饭。
莫淮之给我切了一块牛肉，放在我面前的餐盘里，“柚柚，吃饭。”
和过去一样，跟喂狗一样的语气。
只不过这次换成了笑着说的罢了。
“莫淮之，我真的不是你的女朋友，你放我走吧。”
说完这句话，我不由自主地咬紧了唇，双手紧紧地握拳，连指甲深深的陷进皮肉里都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以前，我也这么说过，但是当时他是怎么做的来着？
他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紧接着掐着我的脖子，使我整个人都悬挂在阳台上。
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我现在想起来都后背发凉。
可是现在，他没有，他只是僵硬了一瞬间，紧接着继续给我夹菜。
“乖一点，先吃饭。”
“就算以前不是，以后也会是的，我以后会好好爱你。”
真可笑，他说他会爱我？！
我晃动了一下脚踝上的链条，发出一阵响亮的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显得很是刺耳。
“那你可以先帮我把这个链子打开吗？”
莫淮之望向我，深邃的眸子里是晦暗不明的情绪。
“看你表现。”
我想，他肯定是骗我的。
他绝对没有失忆！
莫淮之出去了，但是脚上的铁链还是没有给我打开。
保姆上来收拾桌上的餐盘，一边将墙上硕大的电视机打开。
多可笑，我连开电视的权利都没有。
播音腔的女主播声音瞬间传了出来：
“新晋影帝莫淮之车祸后首现电影发布会现场，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好，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镜头一切，莫淮之出现在屏幕上。
西装革履，温柔儒雅，俊朗精致的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
任谁看了都不会把他和一个囚禁别人的恶魔联想起来。
紧接着，电视里莫淮之的声音传了出来，引起粉丝的一片尖叫，而我，则因为他的声音浑身颤抖地抱着膝盖，捂住耳朵。
但是他的声音还是透过指缝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当时就是被他这样假绅士的模样给欺骗住了，要不也不会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整整三年！
“砰——”
我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摔在了电视屏幕上，发出一声巨大的破碎声。
这是我唯一敢发泄的方式了。
保姆看到我的样子吓了一跳，紧接着转身出去了。
我知道，他肯定是去给莫淮之打电话了。
可是那又怎么了，结果都是一样的。
4
第一次见到莫淮之是在公司举办的年会上。
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是当红流量小生，而我则是刚签到这个公司的练习生。
巧合的是，带我的经纪人正好是莫淮之的经纪人。
那晚，经纪人拉着我去给莫淮之敬酒，说让他多关照我一点。
他神色和缓，脸上挂着疏离却又温柔的浅笑，“好啊。”
他确实也说到做到了，教我演戏，陪我练舞。
在我拿到第一个广告，只要是演好就可以顺利出道的时候，他还摆了饭菜单独给我庆祝。
那个晚上，我说了很多感谢他的话。
他的面容在白炽灯下看不清楚面容，语气似笑非笑，“感谢人，要拿出诚意。”
诚意？
我那个时候脑袋混沌，努力思考着什么样的感谢才算有诚意？
我爸埋在后院的那坛二十年的女儿红算吗？
再醒来，我就被囚禁在了这里。
……
其实刚开始，莫淮之只是软禁着我，并没有给我绑上铁链。
但是，有一回，我趁着别墅里佣人交接的空档逃跑了一次。
在被抓回来后，他就给我脚踝上绑上了链子。
“柚柚，你真不乖。”
“不乖的小孩，就要给点教训才长记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是一条吐着芯子的蛇。
如癫如狂，嗜血索命。
我想，他肯定是一个疯子！
5
莫淮之回来了。
他看着一地的狼藉没有说话，反而蹲坐在我面前，翻看着我的掌心。
“柚柚，有没有受伤。”
他的语气很是焦急，好像他很在乎一样。
我撇开眼，不想看他的脸。
“莫淮之，我想出去透透气。”
他揉捏我手指的动作明显一顿，“那你要乖一些，我就带你出去。”
乖？
我现在还不够乖吗？
不哭不闹，不反抗，言听计从。
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
晚上。
莫淮之睡得很早，他的胳膊紧紧地揽着我的腰。
我借着月光看着他的脸。
眉如墨画，俊朗精致，睡着的他更显得人畜无害极了。
我慢慢地拿起枕头，狠狠地捂住了他的脸。
“柚柚，你看，你又不乖了。”
这一刻，所有的情绪好像都爆发了，我狠狠地撕咬着他的手臂，发疯般的推拒着他的靠近。
“莫淮之，到底是谁疯了啊！”
最后，筋疲力尽的我也只能蜷缩着身子，抱着膝盖崩溃的大哭。
6
可能是我发疯的样子吓到了莫淮之，第二日，他便将我脚踝上的铁链打开了。
我好像，自由了。
我贪婪的拖着不再受约束的身子走过房间的每个角落，那些地方都是曾经的链子到达不了的地方。
最后，我站在了阳台上。
微风习习，阳光明媚，春天好像已经来了。
“柚柚，你乖，不要乱动！”
阳台下刚从车里出来的莫淮之看到我站在阳台上一脸的慌乱，就好像我下一秒会跳下去一样。
我怎么可能会跳下去呢？
那得多疼啊！
莫淮之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一把将我抱住后才松了一口气。
“柚柚，别吓我。”
我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张了张嘴，刚准备说什么，突然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
“淮之哥，时间到了哦。”
姜简兮明显不知道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出去，谁让你上来的！”莫淮之的怒吼声打断了房间的沉默。
……
看到姜简兮离开的背影，我突然笑了。
莫淮之似乎是第一次看到我笑一般，傻愣愣地盯着，呆了。
“莫淮之，我不是你女朋友。”
“姜简兮才是。”
姜简兮是童星出身，和莫淮之被誉为娱乐圈的金童玉女。
嗯……
要是硬说我和姜简兮有什么渊源。
大概就是我的轮廓和她相像，公司很想把我打造成“小简兮”。
7
和我想的一样。
姜简兮知道莫淮之关着一个女孩子后，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隔着窗户的栏杆，她看着我，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原先的不可思议。
不愧是影后，情绪掩饰得很好。
“你叫宁柚？”
“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回来了！”
我笑了。
这个魔鬼的囚笼，谁愿意再回来？
她递给了我一个餐巾纸包裹严实的纸团，说道：
“里面有两颗安眠药，你给莫淮之吃了，这两颗药足够他睡到第二天中午。”
“两天后是清明节，保姆们会放假。”
我紧紧的抓着纸团，就像是漂泊在海上的求生者，抓住的一根救命木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