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星野的铁爪是大魔头玄星子的成名兵器。玄星子和成星野的师父铜驼铁剑司空不二有十几年的交情,玄星子忖自己后来无人可继衣钵,便将全副本领传给了司空不二的徒弟成星野和南宫云岫,夫妇俩练成正邪合一的武功,也因此为白云师太所不容而愤然出走。夫妇俩的武功虽不及龙一剑法神妙,但联手的功力却超过龙一少许。
斗了一阵,龙一日剑一指,右手剑锋向成星野咽喉疾点,成星野一掌劈空,侧身收招,改直为横,转掌横截,龙一身形微动,唰唰几剑,吞吐如风、一招紧似一招,酣战中只听“嗤”的一声,成星野衣袖又给割去一截,南宫云岫转身长剑一扬,一个“追风夺月”,剑锋骤然下劈,只听“叮当”一声,双剑相撞,龙一日剑上冒起一团火星,龙一一惊,成星野已是双抓疾扬,蓦地直攻过来。龙一急欲去救妻子,日剑横里一展,成星野一连三爪,都给他日剑挡开。成星野勃然作怒,铁抓霍霍展开,疾如风雨,南宫云岫在旁侧袭,夫妻铁抓长剑在龙一剑光飞舞中寻瑕蹈隙,越斗越紧。
龙一闷声不响,日剑攻如雷霆,成星野夫妇武功虽厉害,却一时攻不进龙一近身防守圈中。斗到分际,成星野一声怪啸,手臂一挥,钢抓破空飞来,在暴风骤雨般的恶斗中认穴奇准,打向龙一额门和胸口,龙一用剑一格,火光四溅,把钢抓打落,接着一个腾空斜掠,飞出圈外。
南宫云岫在半空中一声大喝,霍地直飞出去,呜呜两剑直劈下来,龙一足不沾地,日剑反手一引,将南宫云岫猛力卸开,南宫云岫移形换步,剑中夹掌,一转一推,龙一两剑落空,给她唰唰两记急剑逼退。成星野乘势腾的飞起一爪,龙一猝不及防,肩头衣裳给撕了一大块,冷汗直冒。要知“无常吊客”善用毒物,龙三肩上只划破些许皮肉便即中毒毙命,龙一侥幸急避,幸得不伤,心惊胆战,几个起落,腾空飞起就走,南宫云岫喝声:“站住!”长剑疾掷,龙一惨叫一声,从半空摔了下来,挣扎一阵,便没了声息。
公羊无伤皱眉道:“你夫妇的毒药也太过厉害,何必结这个梁子?”原来玄星子生前在江湖树敌太多,手中一对钢爪染满剧毒,时时防备仇家,成星野学得他的绝技,兵器上也染有剧毒,当下冷笑一声道:“人在江湖,刀头舔血,不是我杀他,必是他杀我,这可没法绕。”冯素素见公羊无伤就要发怒,忙道:“师叔,如今不是谈是非之时。强敌既去,必会卷土重来。我们快走。”公羊无伤满面怒气,叫无忌和明月上马,对成星野夫妇不理不睬。成星野和南宫云岫一肚子怨气,只好远远跟着。
过了哈密县境,已是天山地域可及。南北天山相去二千五百里,沙漠与草原地势相杂,八人在路上又遇大小六七战,杀了血滴子数十,阻力果然越来越强,众人心中也越来越急。好在天色放晴,利于赶路。遥望天山,雄伟壮丽的天山矗立眼前似乎伸手可及,公羊无伤等人站在高坡之上,只见灰蒙蒙的云团弥漫天际,雪山冰峰像水晶一样,闪闪发光,阳光映得银白的冰峰五光十色,壮丽斑斓,可是谁也没心思欣赏这西域第一名山的绚丽景色,稍作休憩,便又继续纵马疾驰。
一行八人中,只有明月既未到过关外,也没登过天山,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越靠近天山,路途越险峻,天山是群山合抱而成,路边山壁冰雪凝结,陡峭的山坡上常有雪水汇成的急流冲泻。越近天山,寒气越浓,没多久明月就给冻得牙齿咯咯作响,幸得公羊无伤早有准备,将一件羊皮袄给她穿上,又教她调气呼吸之法,明月过了好一阵子,才渐渐不感寒冷。其余七人习惯了天山的苦寒,倒还受得住。
不说灵渡散人和无忌两拨人马在路上赶路。那日魏紫城和百忍尊者从关东回来,二人见过白云师太之后,便去白眉师太闭关的静室外叩问。正在这时,忽然听见一阵轰天雷一般的巨响从天池方向传来,魏紫城和百忍尊者大吃一惊,面面相觑。白眉师太的两位侍者无尘和无垢匆匆打开静室石门,望见魏紫城和百忍尊者,说道:“天池有什么异变不是?速速查明报来,掌门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出关,千万不可惊扰了老人家!”魏紫城和百忍尊者也是惊疑不定,正要出去,忽听有人哈哈怪笑道:“三道天险,形同虚设,还不快快俯首就戮,难道还想对抗天兵!”一条人影从天飞落,魏紫城定睛一看,一个怪模怪样的老者赫然出现!魏紫城和百忍尊者又是大吃一惊,天山剑宫腹地守卫森严,这不明身份的怪人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
那怪人张开双目,冷森森的目光直射到两人面上,魏紫城停下脚步,只听得那怪人叫道:“你这两个家伙既然害怕,我也可放你们一条生路,只是你们得留下点东西!”百忍尊者怒道:“你要什么?”怪人道:“把你的手臂留下!”忽地一声怪啸,人已飞掠而来,伸出鸡爪般的怪手,朝百忍尊者当头便抓!
魏紫城吃了一惊,横里一跃,长剑往上一撩,那怪人乃是“天机五怪”之一的无忧子,身法古怪之极,在方寸之地,竟自盘旋如意,魏紫城一剑刺出,手腕忽地一阵辣痛,长剑几乎失手掉地,百忍尊者大吼一声,左掌猛击一掌,无忧子身影一晃,接着施展绝顶轻功,跳过魏紫城头顶,接着又是一声怪啸,半空拔剑,一剑刺到魏紫城后心!魏紫城长剑一个旋风疾舞,护着身躯,展开一百零八路须弥大悲神剑的精妙招数,紧紧封闭门户,无忧子在他剑光中穿来插去,魏紫城居然刺他不着。但无忧子也感到剑风劈面,寒光绕身,斗了几招,识得厉害,不敢过分欺逼。百忍尊者也是个见多识广的武学大行家,看了这一阵,竟不知无忧子的剑法是什么来历!只见剑光闪烁,掌风呼呼,魏紫城和无忧子打得十分激烈。
这时剑宫上下,到处起火,到处是人,一片杀声。百忍尊者正要赶出去弹压,忽见剑宫东面又过来一大群人,百忍尊者看到这群人,心头不禁一凛:“血滴子!”这些血滴子如何能越过半尺壁、断魂崖和飞剑亭三处防守天险,饶是百忍尊者老成虑事,一时也想不明白!
说时迟,那时快,那一群血滴子的首领把手一松,嗖的一声,紧接着呜呜怪响,一个圆溜溜的大铁球凌空飞来,百忍尊者身旁不远一位女弟子惨叫一声,血雨蓬飞,可怜首级已给血滴子摘去!百忍尊者勃然大怒,左手一掌把一个飞到头顶的血滴子震得碎片纷飞,大声喝道:“你们有种闯山杀我弟子,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一反手就将一名扑到身前的血滴子手臂刁住,振臂一拳把他打得直飞出去,另外几名血滴子惊叫连声,慌不迭地抽出兵器,往后便退,就在这时,百忍尊者自人丛中一掠数丈,三起三落,似大鸟般扑下,人未到,掌先发,一出手就连毙了两名血滴子,好似天神临凡,金刚发怒,吓得其他血滴子一时不敢上前!
这时,二三十名身上带伤的天山弟子从各处赶来,他们一半围着静室门外,一半随魏紫城和百忍尊者拒敌,另有几个武功较好的,奋力和潮水一般涌来的血滴子交手。这时白眉师太的静室前已形成混战局面,天山弟子四散奔逃,火光中一个面色如铁的和尚一条镔铁禅杖舞得呼呼风响,锐不可当,天山弟子碰着他的禅杖,立时非死即伤!
那和尚是甘凤池座下血滴子铁罗汉,另有两人,使丧门棒的名叫彭通,使铁斧的是袁巴,这两个凶徒一面砍杀,一面喊:“天山反贼,还不纳命!”
剑宫门外,龙眠谷中,此时已是鼓角齐鸣,戈矛映日,在满山纷乱之中,一枝人马的先头已杀到剑宫门前。这枝兵马甲胄鲜明,右手持刀矛,左手持铁盾,碰到兵刃来袭,便举盾先迎,刀矛随出,只听得“当!当!”之声,震耳欲聋,不消片刻,便把剑宫团团包围了起来。这枝人马是陕甘总督派来的亲卫,专司总督的护卫之责,比一般八旗精兵还要精练得多。
魏紫城在人群之中左一兜,右一绕,行前忽后,行左忽右,远施暗器,近用剑攻,迅如灵猿,滑如狸猫,看看就要突围,忽然迎面几人如飞而至,蓦听一声猛喝:“往哪里走!”一口长剑,疾如闪电地袭到!
魏紫城匆忙之间身躯一伏,长剑呼的一声从头上砍过,他身形一转,长剑倏然翻上,横截来人手腕,不料来人武功也极深湛,竟不撤剑,手腕一旋,铮地一声,两人一沾即走,各自以攻为守地避了险招,双方都暗暗惊诧。魏紫城抬头一看,只见那人气宇轩昂,身材魁伟,料知不是寻常人物,喝声:“你这贼子是哪里来的?!”只听那人长剑横胸,指尖一弹剑身,傲然答道:“我是独臂神尼的第三弟子赫连精忠,怎样?”唰唰几剑,一连刺伤了几个天山弟子,魏紫城大怒,喝道:“众人退后!”长剑一挡,展开一百零八路须弥大悲神剑剑法和赫连精忠恶战起来!
魏紫城是天山派中出名的力士,和身材高大的赫连精忠打起来,正是半斤八两,只见他一口剑如怪蟒毒龙,横冲直扫,剑光如山,重重压来。赫连精忠的功力也非同小可,不甘示弱,长剑展开,挟着风雷之声,吞吐抽撤,时如鹰隼飞天,时如猛虎出林,一道剑光裹着魏紫城,毫不退让。酣斗中魏紫城横眉怒目,大喝一声,一剑猛劈。双剑碰个正着,一声巨响,火花蓬飞,两人都震得虎口发热,赫连精忠更不换招,欺身直进,顺手一剑,便切魏紫城脉门,魏紫城微微一闪,剑招倏变,一个移形换位,圈到赫连精忠背后,举剑便刺,赫连精忠头也不回,听风辨器,反手一剑,斜斩魏紫城手腕。魏紫城长剑一竖,硬生生弹开一剑。
说时迟,那时快,但听连珠号炮震天价响,清军已是漫山遍野如潮涌来,血滴子的人马也已攻入剑宫腹地,四处放火。自龙眠谷到剑宫,兵势恍如长蛇,密密麻麻,不下于二三千人,军中金鼓齐鸣,满山呐喊,声势极盛,竟似冲锋陷阵一般无二。剑宫门外的天山弟子何曾见过如此局面,只一接手,不到片刻,便已死伤惨重。领头攻打剑宫的甘凤池父子和允瑛等人哈哈大笑,甘凤池挥动令旗,十二门红衣大炮对准剑宫大门发炮猛轰,由著名剑侠公孙大娘亲手建立千年的剑宫大门,便在这凶狂火器肆虐之下,化成了一片碎石飞灰!
尘烟飞舞中,耳边又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魏紫城扭头一看,几名男女弟子相继倒在了血泊之中,个个死不瞑目。魏紫城心中悲伤,手上一慢,险些吃了一剑。他本想回头力拼赫连精忠,这时忽地变了主意,仗剑杀开一条血路,飞步向白眉师太闭关的静室奔去。他身法好快,赫连精忠大步追去,血滴子和陕甘亲军两边闪开,赫连精忠衔尾不放,两人一前一后,追到了静室门外。
赫连精忠定睛一看,只见一百零八级台阶两旁奇岩怪石,突兀峥嵘,陕甘清军和血滴子在下追杀天山弟子,高高的阶梯之上只有自己和魏紫城。赫连精忠心念一动,忍不住挺剑一剑刺出,魏紫城长剑趁势一卷,一个“金龙摆尾”,“当”的一声将赫连精忠的剑荡开,长剑如银虹疾吐,两人就在静室之外再次恶斗起来。
两人越斗越急,猛然间赫连精忠剑交左手,虚晃一招,魏紫城一剑刺去,赫连精忠一个倒翻翻出三丈开外,右手一扬,一件黑忽忽的东西当头罩下,这正是寒灯会的独门暗器血滴子,用精钢打造,由上下两个半圆合成,两个半圆周围密布月牙形的锋刃。魏紫城躲闪不及,肩头给血滴子的锋刃划开一个大大的口子,鲜血汩汩而出。魏紫城闷哼一声,仍是挺着,长剑上遮下挡,把门户封严,反而越斗越勇。赫连精忠运剑如风,狠狠攻上。正危急间,猛听得左面一声大叫:“我来也!”语声未了,突有一人似星跳丸掷,恰恰落在赫连精忠和魏紫城中间,身形未定,便是一剑,拦在魏紫城前面,和赫连精忠交起手来。魏紫城一看,正是百忍尊者的大徒弟韩雄。
赫连精忠又惊又怒,长剑一摆,剑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二十招内,韩雄招架已显艰难,且战且退。赫连精忠叱咤一声:“反贼休走!”双臂一振,一招“极目沧波”,指向韩雄前胸。
他这一招凌空下击,运足了内家功力,韩雄举剑一挡,双剑甫交,韩雄只觉一股大力推来,给震退了六七步!赫连精忠忽地旋身,左手向韩雄的剑锋便抓,韩雄剑锋斜划,往后一拖,用的是一百零八路须弥大悲神剑中攻守兼备的精妙招数,赫连精忠微噫一声,身子一挫,不敢硬抓,背后微风飒然,魏紫城一剑刺到。赫连精忠是独臂神尼的第三弟子,剑法深有造诣,武功仅在大师兄甘凤池之下,但魏紫城与韩雄联手合斗,赫连精忠顾此失彼,一时奈何他们两人不得!
但赫连精忠的武功实在高强,攻势连绵不绝,奇招怪式迭出不穷,迫得魏紫城和韩雄在静室门外的方寸之地仅能自保,时间一长,难说不败。正在吃紧,赫连精忠连连怪啸,剑法更见凌厉,叫道:“还不快快弃剑投降,你们真的想玉石俱焚吗?”韩雄气极怒极,一招“百流归海”,长剑反挑出去,正中赫连精忠的诱敌之计,剑一刺出,两人联手的攻势顿时露出空门,赫连精忠尖声怪笑,剑光一缕,倏然刺到他的胁下!
赫连精忠这招乃是独臂神尼当年隐居大雪山时,偶观山中枫叶飘零之势创出来的,韩雄不知厉害,正待还击,忽觉背后有人一扯,韩雄身子一轻,已给那人扯过一边。赫连精忠凝身止步,叫道:“天山派还有多少高手,都请出来让我见识见识!”韩雄这才看清背后来的人乃是王二十八。再一看时,石休和他的妻子卞文凤也即将在乱军中冲上静室平台,才稍稍松了口气!
要知清兵势大,硬拼死斗,天山派这几百人如汤泼雪,如能保住有生力量退往别处,日后东山再起,未尝无望。这当然是韩雄单纯的想法,他并不知道甘凤池为了消灭天山派,已做了最周全的安排,不但调集了寒灯会在西北几乎全部力量的血滴子,还特地以雍亲王的名义,从甘州调来了三十门红衣大炮,加上三千陕甘衙门的劲旅,剑宫已是难免玉碎宫倾了!
赫连精忠不认识王二十八,不由分说,腾空跳起,一剑刺下,王二十八引身避过,叫道:“天山之上,岂容你这野人撒野!”身形一矮,从赫连精忠剑下钻过,伸出三指,反扣赫连精忠脉门。赫连精忠骤遇怪招,沉腕一截,身形不禁微微一晃,两人不约而同分开,在这电光石火间王二十八已撤招换招,使出须弥大悲神掌,劲风呼啸,扑面生寒,赫连精忠不敢硬接,双臂一抖,平地拔起三丈多高,避开了王二十八的掌力。王二十八在人群中几个起落,刚追到赫连精忠身后,赫连精忠身形骤停,蓦地回身错步,反抢中宫,右手一扬,食中二指迅如雷电,点向王二十八胸口“璇玑穴”。
“璇玑穴”乃人身二十六个“死穴”之一,若被点中,血脉立闭,气血倒灌,十分紧要。王二十八躲闪不及,着地一滚,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反身一跃,如大鸟一般从赫连精忠头顶飞过,滴溜溜身形一转,双掌一推,赫连精忠化指为掌,左手倏翻,精光隐现,一道寒光电射而出,紧奔王二十八的前胸打来。王二十八中指倏弹,那道寒光弹落在地,原来是寸多长一口飞刀。
原来独臂神尼是武林公认的一代宗师,她之于武学涉猎之广,可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赫连精忠的一寸飞刀有个别名“一寸金”,也是独臂神尼精研独创。赫连精忠见飞刀不能奏功,心中一惊,忽听呼的一声,魏紫城如飞而至,长剑寒光闪烁,刺到胸前。赫连精忠急忙拔剑一扫,化了来势,唰唰两剑,回首便削,剑势神妙无方。
江南八侠中赫连精忠的剑法仅在甘凤池之下,剑法施展开来,真如闪电惊飘,狂涛骇浪,幸魏紫城功力甚高,剑法虽不如赫连精忠,尚不致落败。但给赫连精忠迫得满身大汗,唰唰几剑,明是抢攻,实是虚势,趁魏紫城遮挡,虚晃一剑,飞身就走。
原来赫连精忠自度能胜魏紫城,但加上王二十八,那就未必,早去与自己师兄弟会合方为上策。王二十八似已度知他的心意,身形急起,宛如巨鸟摩云,当头扑至,五指如钩,须弥神抓凌空击下。赫连精忠剑光一闪,身形倒转,向王二十八立足之处扑来,王二十八身躯斜闪,平空掠起,再度下扑,双掌挟风,向赫连精忠顶门劈到。赫连精忠身法诡谲,在王二十八和魏紫城二人剑光掌影中穿来插去,成了三人互相追逐之局,赫连精忠逃不出去,王二十八和魏紫城也无法将他制服。
赫连精忠扑击甚凶,连冲几次,都被王二十八掌力迫回,险象环生,牙关紧咬,挥剑力战。王二十八在剑光影里身子连晃两晃,左手五指一伸,竟来硬抢赫连精忠手中长剑。赫连精忠心头一凛,魏紫城长剑一指,已挥剑扑进,“当”的一声,赫连精忠分散了功力,长剑几乎脱手飞去,自知不敌,急忙拔足飞跑。魏紫城在人潮汹涌中三起三落,剑影寒光,喀喀数声,把几名拦路的血滴子击得四下摔开。他气怒于胸,下手再无容情,转眼又有几名血滴子丧在他的剑下。
正在此时,忽听有人叫道:“看剑!”剑光颤动,当胸刺来。可是那人的剑尖并非中宫直入,却是在他身前划出了一个明晃晃的光圈。魏紫城不知他要刺向何方,大惊之下,急向后跃。
那人是“寒灯会五怪”之一昆仑散人,出手快极,魏紫城后跃闪避,昆仑散入剑尖划成的圆圈又已指到他身前,剑圈越划越大,魏紫城所有要害瞬时之间已尽在他长剑笼罩之下。这般怪异的剑法,却是魏紫城生平所仅见,他破无可破,只得立即飞身急避,昆仑散人连出十剑,魏紫城便避了十次,竟是毫无还手之力。眼见敌人剑招越来越凌厉,魏紫城当下不及多想,斜跃向左,挺剑斜刺。只听得当的一声,双剑相交,火花四溅,魏紫城手臂一阵酸麻,还了一招“飞瀑流泉”,昆仑散人一招“宣威沙漠”,长剑自左而右,横扫数尺,剑尖微颤,紧接着又是一招“驰誉丹青”,两剑并作一剑攻来,魏紫城那一招飞瀑流泉堪堪使完,双剑再交,当的一响,魏紫城的剑尖竟被昆仑散人削了两寸长的一截。
昆仑散人哈哈一笑,突然长剑一挥,径取魏紫城左面空门,猛可里魏紫城身后剑光一闪,百忍尊者在浓烟大火中忽然现身,一剑刺来。昆仑散人这一剑可以杀得了魏紫城,但百忍尊者这一剑也能取了他的性命。昆仑散人心头微凛,只能放开魏紫城,反手把百忍尊者的一剑隔开。
他不知百忍尊者是半路出家改换门庭加入天山派,身兼少林达摩剑与天山一百零八路须弥大悲神剑两家所长,看他剑走偏锋,不知怎的,却倏地改向,昆仑散人突觉冷风急劲,剑锋已到左肩,急地肩头一缩,百忍尊者剑法精绝,转瞬之间,进了三剑,把昆仑散人杀得连退三步。昆仑散人脚步一稳,立刻左手一扬,三团寒光脱手飞出,百忍尊者一个旱地拔葱跳了起来,后面魏紫城换了一口剑着三团寒光挥剑一扫,左手一钳,钳着一物,但见那物形同月牙,内刃锋利,色作惨白,蓦然想起,喝道:“夺命环,你是昆仑散人!”
原来昆仑散人原是昆仑派的一位护法,以剑法和夺命环两技著称江湖。昆仑派给甘凤池灭门后,昆仑散人不思报复,反而卑躬屈膝投靠了寒灯会,昆仑精英死伤殆尽,门派无望复兴,夺命环的暗器功夫,在江湖中多半只有昆仑散人会了。魏紫城听江湖上的朋友说起昆仑往事,看见昆仑派的独门暗器,才知道他来历。
百忍尊者叫声:“师兄,我们闯!”长剑一卷,将昆仑散人敌着,一掌劈他左肩,昆仑散人勃然震怒,长袖一挥,向百忍尊者迎面拂来。百忍尊者听魏紫城叫昆仑散人的名号,知道他掌力厉害,急忙闪开,侧面发剑;魏紫城觑机翩然掠出,一连三剑,向昆仑散人猛下杀手,昆仑散人错步回身,以剑接剑,魏紫城运起须弥掌力,右剑横胸,左掌猛然一扫,喝声:“你也吃我一掌!”掌似奔雷,登时把昆仑散人震出一丈开外!
昆仑散人猛地从地上弹起,长袖一挥,青烟一团,烟火中星星点点,都是细如牛毛的剧毒飞针,急如骤雨,向魏紫城面门急射,魏紫城大喝一声,剑光疾扫,一把毒针全给剑光扫成粉屑!昆仑散人急退出丈外,猛可里肩头一紧,剧疼钻心,原来是韩雄在人群中紧摄而至,掷出了一把“五爪金龙”,一下锁着了昆仑散人的左肩。韩雄没入天山派以前曾做捕快,五爪金龙便是捕快随身必带之物,精钢打制而成,形似人手,各处关节亦可灵便活动,一条铁链控制掌心机括,一旦抓着人身关节,五爪收紧,任你天大本事,也难脱身,而且越挣越紧,直至被五爪抓碎筋络,骨肉皆摧,那便什么金针国手妙术回春,也是治不好的了。
昆仑散人猝不及防,肩上中爪,左臂已运转不灵,又听得金风大起,百忍尊者已仗剑杀来,他忍着剧痛,反手一掌,百忍尊者轻飘飘一闪而过,蓦然喝道:“昆仑散人,你助纣为虐,死在眼前,还要负隅顽抗吗?!”倒提宝剑,疾发两掌,昆仑散人已成惊弓之鸟,不敢硬接,身形一闪,韩雄乘机将身一跃,手拉铁链飞过一处大树横生的树杈,将昆仑散人拉得离地而起,魏紫城趁机手起剑落,一剑把他砍为两段!
这时清兵已如潮水般攻入剑宫,一个火炮飞过半空,轰隆一声巨响,心月堂的屋顶登时浓烟滚滚,相继坍塌,天山弟子血肉横飞,死伤枕籍。魏紫城心急如焚,对百忍尊者说道:“走!我们去静室接掌门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