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江树做过所有亲密的事,他也会在情浓时说喜欢我。
可我们不是情侣。
他在别人面前维持着单身人设,向别人介绍我时,我的身份有时是“临时伴侣”、有时是“深夜慰籍”。
最过份的一次,他跟别人的说法是:
“我单身的,她我只是偶尔拿来用用。给钱的。”
见我变了脸色,他又私底下低声诱哄我:
“时雨,我们保持这种开放式关系,不是更刺激吗?”
我累了,转头就走,不愿再接受他的触碰。
陈江树不以为意,转身便带了亲口承认的女友见人。
后来,我也笑嘻嘻地挽着谢连溪,挡在他面前。
“介绍一下,这是我正牌男友,他比你强点,不用手的。”
“对了,你什么时候从我那儿搬走?你在那里我放不开。”
1.
“时雨,我还要再亲一下。”
陈江树的唇很软,轻轻贴上我的,我忍不住闭上了眼。
两分钟后,他才肯给我换气,不出几秒,又强硬地覆了上来。
我擦着一塌糊涂的口红:“快走呀,不是要跟大家聚会嘛。”
他眸色变深:“这么不想亲亲?再亲一下。”
他压住我的手,攻城略地,我们又折腾了半个多小时。
气喘吁吁地推开他,我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整理起凌乱的衣裙。
“非要这个时候闹是吧!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朋友,得留个好印象呢。”
陈江树漫不经心地搂着我往外走:“别紧张啊,吃个饭而已,无人在意你表现如何。”
我拧了他一把,痛得他又啃了一口我的唇。
一路上,我都紧张地掐着手臂内侧的软肉。
这是陈江树第一次带我见他的朋友,相当于……我被他承认了。
所以我才会既紧张又期待。
到了包厢里的时候,众人已经到齐了。
我扬起笑容,率先打了招呼:“大家好啊,抱歉,有点事耽搁,来晚了。”
有人一眼看到了我破皮的唇角,对视一眼,发出嘘声。
“陈少爷,又在玩什么play?”
“你没事吧!聚个餐还得带妹妹过来瞎我狗眼。”
我面上微微发红,却也为他们的调侃而感到欢欣雀跃。
可下一秒,陈江树的回应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把我浇了个透心凉。
“别乱说啊!这是我老板,何时雨。”
“我跟她除了冰冷的金钱交易,没有任何关系。”
“你们要是乱传,让别人知道了,小心我揍你们啊。”
众人又发出心领神会的笑声。
“对对对,别人~”
“金钱交易哦~陈少爷卖身给妹妹了?”
“你们懂啥啊,小情侣间的情趣罢了,没谈过恋爱的人当然感觉不出来。”
我心里又燃起了一簇小火苗。
看吧,还是有人认为我在和陈江树恋爱的。
我也这么认为。
毕竟我们除了少一个正式告白,同普通情侣没什么区别。
亲过了,抱过了,什么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还住在一起,不算同居算什么呢?
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次聚餐,是陈江树在承认我们的关系。
“哎哟我服了,都给你们说了没关系!”
陈江树不耐烦地爆了句粗口,将啤酒罐重重地放在桌上。
众人立马安静了下来,气氛诡异,许多双探究的眼睛开始在我身上流连。
“老子是单身,单身懂什么意思吗?”
“真没谈女朋友,带过来吃个饭而已,你们适可而止哈。”
他点了点几个人,语气带着警告:“特别是你们,别乱说出去,让人误会了我才是真完蛋了。”
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无心追问,或许我也没资格追问。
此刻的我,坐在桌上,却觉得和他们格格不入。
原来,陈江树并没打算带我融入他的圈子。
他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把我当女朋友看。
似乎是气氛回温了,他像没事人一般,笑着和众人聊起了我。
“你们是不知道,何时雨在家就跟个男的一样,邋遢得要命。”
他怎么能用这个词来形容我?!
我又掐起了手臂的肉,企图用疼痛保持理智。
身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轻轻拉下了我正在用力的左手。
手的主人也开口说话了。
是一道清冽好听的男声:“过分了啊,陈江树。”
“人家明明是这么干净的小姑娘。”
2.
“少来,何时雨穿个大裤衩两天不洗头的样子我都见过了,下次拍给你们看呗。”
陈江树轻飘飘地说着,全然不顾我有多难堪。
“不好意思,去个洗手间。”
我这句话说得又快又急,几乎夺门而出。
不能在里面掉眼泪......会被笑死的。
刚一出门,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淌。
陈江树到底把我当什么?
明明每次接吻的时候,他的心跳那么快。
明明刚刚出门前,他还缠着我亲了好一会儿。
我不相信他对我没感觉,可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我撇清关系。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多情吗?
我不敢再细想,我怕眼泪止不住。
可思绪还是飘到了我与陈江树初识的那段时间。
我读书早,比陈江树大一级。
可能天生有些商业头脑,大二的时候我几乎就垄断了新生入学用品的市场。
虽然学的是艺术,但我活得像个商人。
陈江树是第一个买了我的东西不给钱的人。
开学时我在活动中心摆摊,陈江树一来就要了我一套最贵的床品。
连着席子脸盆等等所有的生活用品,他都一样拿了一个。
直到扫码付款的时候,他怎么也给不出钱来。
他看着我,有些窘迫:“学姐,我说我卡被家里人停了,你信吗?”
或许是他长得太好看,我鬼使神差地相信了他。
为了给我还债,他主动替我看起了摊。
后来他抱着一只小猫,找我推荐校外租房。
想了想他窘迫的生活,我让他搬进了我在校外的小房子。
没收租金的那种。
他只需要偶尔帮我给同学送送东西。
我们成了一个屋檐下的舍友,平时的交流也多了起来。
他从家里抱出小猫,却养不起,我便开始接手照顾起了猫猫的起居。
我才知道他真的是少爷,因为执意读艺术大学,被家里人制裁了。
那天傍晚,小猫咪跑进我的房间,在我床上赖着不走。
陈江树来抓它,它却窜来窜去,躲得很灵活。
一个不小心,他撞到了我,我身子一歪,又被他搂住。
我们的距离太近了。
夕阳打在他的脸上,陈江树好看的眸子盯着我,他问。
“何时雨,要不要接吻?”
我失了神,没有说话,陈江树旋即压了上来。
小猫咪在我们身旁喵喵叫,我以为自此就过上了幸福生活。
陈江树牵我的手,我没再拒绝。
在沙发上坐着的时候,他把我揽入怀中,我没拒绝。
后来他抱着枕头,敲开我房门的时候,我也没拒绝。
我以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只是少了告白这个程序。
可七夕那天,陈江树跟朋友去网吧开了一夜的黑,回家倒头就睡。
我苦等一晚上,还得料理他丢得乱七八糟的衣服。
我是初恋,所以,我也不太清楚情侣间要怎么相处。
只是我给他准备了花和礼物,我也想要。
白天,我把礼物递给他的时候,陈江树吃了一惊:“嚯,搞这么隆重?”
我突然就原谅他了。
这么直男的人,估计是不会制造小浪漫吧。
所以今天,他要带我和朋友吃饭的时候,我以为这是“见家长”。
陈江树都愿意把我带入他的社交圈,心里一定是有我的。
我这样期待着,可席间,陈江树的态度突然让我感觉,
我好像真的是一个自作多情的傻子。
他什么时候说过和我是男女朋友关系了?
何时雨,你怎么一个劲地在脑补。
3.
我在洗手间里哭了好一会儿。
这种事,对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的我来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说是失恋,好像也不算。
可我们都亲了,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想不通。
突然有人敲门,把我吓了一跳。
我拉开洗手间的门,发现是刚刚坐我旁边的那个男生。
他站在我身前,投下一片阴影。
“不好意思,你要用吗?我马上就走!”
我转身想给他让出位置,他又伸手拦住了我。
“你眼睛肿了。”
男生掏出两个小冰袋,递给了我。
......
我和他一起坐在台阶上,吹着晚风。
冰袋压在我的眼皮上,凉凉的很舒服。
“谢谢你啊,刚刚替我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有机会请你吃饭!”
我真诚地感谢着他。
明明只是陌生人,却能对我这么温和有礼。
真是个好人啊。
我这么想着。
谁知下一秒,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美术系床品一套流量卡一张宽带一条】
这个被我打了一长串备注的账号发来了消息。
“时雨学姐,我叫谢连溪。”
身旁的男孩拿着手机,在我眼前晃了晃。
“学姐,你忘了我这个大客户了吗?”
原来不是陌生人吗?!
我突然想起开学那天。
遇到陈江树之前,我刚卖了一笔大单。
那个学弟有点腼腆,但是给钱爽快。
我忽悠着他拿了一套最贵的床品三件套,办了最贵的校园卡套餐,拉了最贵的宽带。
那个联系方式,也是在跟他对接宽带安装人员的时候加上的。
小赚一笔,看着他清澈的眼神,我给他点了杯奶茶。
“祝你大学生活愉快!”
也正是做了这位学弟的生意,面对没钱付款的陈江树时,我才能那么宽容。
我想悄悄藏起手机,生怕谢连溪看到我的备注。
“时雨学姐,记得在我的备注前面加上名字。”
他淡淡的一句话,差点让我抬不起头来。
这个小插曲,缓和了我被陈江树忽视的低沉心情。
再次回到包厢时,我正要推门,却被谢连溪攥住了手腕。
我疑惑地抬头看他,门缝里却漏出了点声音。
“陈少爷,你别说你们俩啥也没做。”
陈江树的声音带着戏谑:“傻子吧你,你猜我做没做?”
众人发出心照不宣的哄笑。
“陈江树你小子也是又幸福了,这不得赶紧出个教程,如何让妹子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还是不求名分的那一种呐!”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下意识地,我又开始掐起了自己的手臂。
我好不争气,又想哭了。
陈江树凭什么,把我们的私事拿到台面上来说?
“不要掐。”
谢连溪有些用力地拉下了我的手。
“时雨,你要进去,还是走?”
“不要管别人,我只问你,你要进去面对他们的调侃吗?”
我呆了几秒。
我不愿意。
好在我出门没带包,现在就可以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我打开手机准备叫车,谢连溪喊住了我。
“时雨学姐,介意我送你吗?”
介意倒是不介意,只是这个晚上,他好像看到了太多次我狼狈的模样。
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婉拒了他之后,我打车回了家。
我在家里待到十点多,陈江树终于打来了电话。
“乖乖,我准备回家了,你想吃什么夜宵,我给你买哦?”
他语气淡然,仿佛刚刚包厢里肆意谈论我的那个人,不是他。
4.
陈江树回到了家里,伸手就要来抱我。
我侧身躲开了,神情严肃地盯着他。
“江树,我们不是在恋爱吗?”
问出这一句话后,我的嗓子像哽了一团棉花般,酸涩无比。
我真的很委屈,为他的无视,与被调侃时的不维护。
陈江树目光闪烁:“时雨,我们确实没谈呀......”
“你太好了,我不敢跟你有进一步的发展,我怕辜负了你。”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轻轻将我抵在墙上,凑近了我。
“时雨,我们就保持这样的开放式关系,不也很好吗?”
“我不会管你的私生活,你也给我一些空间,日子是我和你两个人的,不要被外界所影响。”
“你想想,人前我们只是朋友,人后却可以相拥、亲吻,一同入眠,不也很刺激吗?”
说着,他便凑过来要亲我。
往日里我最喜欢闻的草木香在这一刻分外刺鼻,我干呕一声,推开了他。
“我不能接受。”
眼泪从脸颊滑落,我还是抑制不住地哭出了声。
“陈江树,我们明明和情侣没区别,”我转身走向卧室:“明明我们做了那么多情侣间的事,你却不肯给我们的关系一段名分。”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开放,陈江树,如果你不打算和我在一起,请你以后和我保持距离。”
我搬出了他的床上用品,放到了沙发上,随后反锁了卧室的门。
谢连溪又给我发来了消息。
看着这一长串备注,我有些不好意思,吸吸鼻子把它改成了谢连溪的名字。
“时雨学姐,你说要请我吃饭,明天可以吗?”
我惊讶于他的主动。
“东门美食城有一家很好吃的烧烤,而且最近有优惠,我想和你去尝尝。”
我不由得失笑。
谢连溪这种有话直说的敞亮风格,倒是比陈江树坦然不少。
我欣然答应,随后捏着手机沉沉睡去。
梦中,我又梦到和陈江树接吻,可下一秒,一个女孩出现,他直接推开了我。
这个梦直接影响了我的心情。
一直到晚上和谢连溪见面时,我的精神都恹恹的。
烧烤店是露天的,谢连溪怕我热,选了一张靠近草坪的桌子。
旁边有茂盛的绿植,显得有些隐蔽,所以陈江树领着朋友们坐下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发现。
“陈少爷,这位美女是?”
“来认识认识,这是我对象,乔雅韵。”
陈江树的声音仿佛给了我当头一棒。
那些兄弟们也默契地不提我的存在,不断地恭维这他们,夸陈江树终于抱得美人归。
那个女孩去洗手间的时候,他们终于谈论起我。
“江树,那何时雨怎么办?”
陈江树很不以为意:“就这么办呗,我又不舍得碰雅韵。”
“何时雨其实是很满意的床搭子,先这样吧,她一个学舞蹈的,脑子笨,发现不了。”
他们纷纷调侃起陈江树,说他左拥右抱,享福了。
话题逐渐歪到我身上。
“你们说何时雨怎么那么会赚钱,是不是有经验啊。”
“艺术生能有什么经验,搞不好还有别的来钱快的兼职。”
“你说啥?不会是那种吧,就那种全国各地到处飞的。”
众人的猜想越来越恶心,陈江树竟没有开口为我说一句话。
他明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不知不觉间,我已泪流满面。
若不是谢连溪扯了纸巾帮我擦,我都没发现自己已经哭得很狼狈。
月色皎洁,打在谢连溪优越的脸上。
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盯着他,轻声说了一句话。
“谢连溪,要试试和我接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