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客厅里,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右腿剧痛让我无法动弹。
手机就在茶几上,可我够不着。这一刻,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独居老人的无助。
终于,在挣扎了半小时后,我用拖鞋勾到了手机。颤抖的手指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喂,爸,这么晚打电话干什么?"儿子睡意朦胧的声音传来。
"小军,爸摔倒了,现在动不了,你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那边传来儿媳不耐烦的声音:"爸,这都半夜了,我们还要睡觉呢,您自己打120吧。"
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像一把锤子重重砸在我心上。
四个月前,我把这套房子过户给了小军。那是我和他妈妈三十年的积蓄,整整120万。当时房产中介说我太傻,可我只是想着,年轻人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
记得他妈妈走的时候,握着我的手说:"老张,你要好好照顾小军。"我点头如捣蒜,可现在,我却躺在这里,连儿子一句关心都换不来。
右腿的疼痛让我冷汗直冒,可比起身体的痛,心里更疼。想起去年春节,小军还会陪我看春晚,给我夹菜。婚后短短几个月,他却像变了个人。
昨天他媳妇还在朋友圈晒新买的奢侈包,配文说是老公的惊喜。那个金额,顶得上我半年的退休金。
我摸索着拨打了120,救护车的警笛声划破夜空。邻居老李听到动静,披着外套来敲门,还坚持要陪我去医院。
"老张啊,你这么宠儿子,值得吗?"在医院的走廊里,老李叹着气问我。
我苦笑着没说话。值不值得,我心里有数。从前觉得为儿子付出是天经地义,现在才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太过。
医生说是髋部骨折,需要手术。我躺在病房里,看着窗外的月光,第一次认真思考起自己的后半生。
第二天中午,小军和儿媳才姗姗来迟。看到我腿上的石膏,儿媳第一句话是:"爸,这手术费用怎么算啊?"
我闭上眼,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的泪水。三十年前,他发烧到40度,我连夜把他送进医院,守在床边一整晚。而现在,我躺在这里,他们关心的却只是钱。
"手术费我自己来,你们先回去吧。"我轻声说。
他们走后,我做了个决定。等伤好了,我要去老年大学进修,报个太极拳班,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余生还长,不能总指望别人。
老李常说:"儿孝父心宽。"可我现在明白,与其等待别人的孝顺,不如经营好自己的生活。爱是相互的,一味付出只会让人越来越轻视你的存在。
病房里,夕阳的余晖洒在床头。我拿起手机,删掉了准备转给小军的那笔养老钱。这一次,我要好好爱自己。
人到暮年,最重要的不是子女的照料,而是自己能否优雅地老去。我开始期待康复后的新生活,那些没来得及学习的兴趣爱好,那些没机会认识的新朋友。
或许,这次摔倒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正如院子里那株老梅,经历寒冬,依然能在春天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