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寒山离开了国清寺,拾得日日夜夜在等待他回来。拾得把每天洗碗盘时倒出来的剩羹余菜,盛在一个木桶里,放在厨房外的廊下,等着寒山饿时来取走。
可是一天天过去,盛饭茶的木桶丝毫未动。盛了又倒,倒了又装,仍不见寒山踪迹。
拾得特意上了寒严一趟,只见蓬门大开,石洞空空,石床旁边除了几本经卷和一些寒山写诗的纸片,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看来寒山是不会回到国清寺来了,拾得决心去寻找寒山师兄。他把自己的意图告诉芙蓉,芙蓉完全理解拾得的心意,但又舍不得他离开,就哽咽着说:“天下那么大,寒山师兄又没说去那儿,你上何方去找他啊?”
拾得显得非常执拗,斩钉截铁地说:“天再大也有边,地再宽也有尽头。只要寒山师兄在人间,哪怕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找到。”
芙蓉见他如此坚决,也不再劝说和拦阻,一连几夜为他缝制了几双鞋子,好让他出门远行。
拾得离开了天台县境,朝会稽一带进发。他知道寒山爱诗,一定会去自古以来就闻名海内的文化胜地,会稽自然是他必到之处。所以拾得就沿着山道、溪畔晓行夜宿,寻觅寒山的履踪屐痕。每到一所下杨的寺庙,就打听可能见过一个叫寒山的行者。
可是三个月打听下来,会稽一带没有寒山行踪;拾得就摆渡从杭州湾的钱塘江又来到临安境内,在这风景秀丽的钱塘江畔寻找起寒山来了。
其实,寒山离开国清寺后,没在会稽、钱塘一带逗留,而是日夜兼程向咸阳进发,急于回故乡去看看家园和亲人。
经过近三个月的长途跋涉,寒山终于翻山越岭、渡江过河回到了咸阳家乡。
从漠漠平陵远远望去,自己家的那幢楼屋已遥遥在望,寒山心中顿时重新泛起一种柔情,几乎要喊“故乡,我回来了,远方的游子又回到母亲的怀抱。”他重又想起少年时代,想起在父母身边那段幸福时光...
大院前门紧闭着,好似两张阴沉的脸。
寒山不想先去拜兄嫂,一想起阿德讲的那桩阴谋,心中就不胜惆怅。照理说,他对长兄还是有感情的,尽管钟离正三番五次地辜负了他。他到天台山后还写过一首诗:“去年春鸟鸣,此时思弟兄。今年秋菊烂,此时思发生。”
现在,既然自己回到故园,即使兄长对他有千种过错、万般亏待,他还是要去见他的,只是先看看自己的家要紧。
当他绕到后院,推开熟悉的柴屝,朝自己的书房走去,突然一条凶恶的狼犬在廊下朝他吠叫。
寒山一怔,这是怎么啦?自己不在家,门户照理俱是紧闭,哪来这条恶犬?
正待高声叫喊,一个老汉从客堂走了出来。他用阴冷的目光打量寒山;“你找谁?”
找谁?到了自己家,还问我找谁?简直岂有此理。寒山就很不客气问:“你是谁?怎么住在这里?”
“我是这房子的主人,自然住在这里。”
什么?这房子的主人竟是他了,难怪他可以大言不惭,堂而皇之住在这里。寒山只得缓下一口气说:“我叫锺离明,这房子原来是我的,请问什么时候易主的?”
老者见寒山这么有礼貌地向他解释,才知原主人来了,也变得答气起来:“哦,原来是二少爷回来了,失敬,失敬!不瞒您说,这房子是您离家后不久,您大哥连同您那份田产,卖给了我。不信,请进到屋里坐,我把契约文书拿给您看。”
如一桶水当头浇下,寒山从心坎凉到脚。看来哥哥蓄谋已久,早就想吞并他那份家产,所以才设计陷害,逼得他妻离子散、离家出走。
好毒辣的手段!
寒山实在慾不住这股气,就对老汉说:“老伯!不打扰了,我找大哥去,此事同您无关。”
寒山正想离开去前院,老者一把拖住他:“别去了,你回到家就在这儿住吧,你大哥已经去世了……”
“什么?”寒山大出所料,喃喃地问:“他年纪不大,怎么这样早就去世呢?”
“唉!”老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人都死了,一切也都别提了吧!他还不是耽于酒色,害了自己,也被人害了….”
寒山听后呆愣了半晌,还是执意地说:“我总得到前院去看看,那儿是我出生的地方,再说大哥死了,大嫂还在,我无论如何要尽一点当弟弟的责任。”
老汉见他这般说,也不便再说什么,目送他走出柴门,向前院走去。
明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