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继诚 来源：《炎黄春秋杂志社》
70年前的莱芜战役中，我党的“隐形将军”——时任国民党第46军军长韩练成奉蒋介石之命向山东解放区进攻，他却配合陈毅，合作演出了一段精彩绝伦的“双簧”。战役胜利后，陈毅会见了韩练成，说中央要他征求韩对今后行止的意见，如韩去中央，当派人陪送；如留华东，当安排工作，但一定尊重韩本人的意愿。
韩练成愿潜伏南京，再给共产党做些工作
韩练成之所以要回南京，内心深处有一种很矛盾的想法。
生活在国民党营垒之中的韩练成，日夜梦想着能回到解放区，也期待着自己像游子回故乡那样受到“母亲”的亲切接待。韩练成自忖，他比之于起义将领更胜一筹。他不是在大军压境、走投无路之际才被迫起义，他是在受到蒋介石宠信之际主动找到周恩来的，光凭这一点，他认为自己就是党的真正忠诚可靠的朋友。更何况这次莱芜决战，他向陈毅送出了多少情报，主动地配合陈毅做了多少置李仙洲集团于死地的大事呀！可是，现在自己却成了一名“俘虏”，被缴了枪！这使韩练成很想不通。
解放后，韩练成曾这样描述当时的心情：
这个战役结束后，我起初很兴奋。但由于我的卫士排被解除武装，同志们对我像对待俘虏一样，立刻引起了我的不满。我曾这样想过：“共产党就这样对待一个曾为自己做过许多工作的朋友吗？”……使我产生一种既羞且愤的情绪，几乎流出泪来。
陈毅早就向杨斯德、解魁交代过：“战士们打红了眼，战场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因此，当韩练成离开国民党第46军的指挥位置后，杨斯德、解魁掩护他和卫士排安全地进入一个隐蔽的地堡。随后，杨派解魁速去寻找附近的我军指挥员，以便尽早将韩练成接往华野司令部会见陈毅。
可是，解魁遇到的一段经历，却大大延迟了高规格迎接韩练成的时间。
解魁当时身穿国民党军装，刚走出地堡，就遇上了正在莱芜城内到处搜索和肃清国民党残敌的我军战士。他们团团围住解魁，卸了他身上的枪，厉声喝问他：“你是不是特务、还乡团？再不说就毙了你！”
解魁说：“你们千万不能开枪！开枪把我打死了，就要犯天大的错误！即使我是敌人，当了俘虏，你们也不该打骂，更不该开枪。何况我是陈司令员派出的人。”
这一席话总算起了作用。战士们把他押到了团部。副团长听了战士的报告，对解魁同样不相信，训斥说：“你再不老实，枪毙你！”
解魁据理力争：“你为什么枪毙我？你们在外线作战，我们在内线作战，都是为了消灭国民党嘛！”
正说着，团长来了。经解魁再三要求，团长派人把他送到了纵队司令部。
一进门，从里屋走出来一位首长模样的人，解魁向他说明，自己是陈毅派到第46军工作的。这位首长说：“我是七纵司令员成钧。我们知道你们在敌军内部工作，很好！”于是，成钧立即要参谋长派人去地堡迎接韩练成一行及杨斯德，一面派人把解魁送往华野司令部。
陈毅听了解魁的汇报，非常兴奋，说：“很好！这个任务完成得很好。大功告成！”
韩练成后来听解魁讲了上述情况，联想到战士们见杨斯德身穿国民党军装，不管杨怎么解释“是自己人”，还是厉声喝问并卸了杨的佩枪……这样想想，韩练成对自己遭到的“像俘虏一样”的经历，也就释然了。
陈毅告诉韩练成：我们将你的情况向党中央作了报告，（1947年）2月25日，周恩来副主席来电指示，要我们征询你的意见，“如本人愿意秘密放回，当然甚好。如本人不愿回去，还请考虑，不要勉强”。
韩练成向陈毅表示：经再三考虑，我还是愿意回到南京去，在那里再为共产党做些工作。
陈毅担心地问：“你回南京去，安全有保证吗？莱芜一战，李仙洲以下19名将军被俘，唯独你能只身脱险，蒋介石会相信你吗？”
韩练成自信地说：“要是换了别人，蒋介石肯定会不相信。但是，对我这个‘救驾功臣’，他一直恩宠有加，非常信任。”
蒋介石多次提拔重用“救驾功臣”韩练成
说起韩练成“救驾”的历史，很有戏剧性。
1930年4月爆发了蒋、冯（玉祥）、阎（锡山）中原大战。蒋介石亲自到河南归德督战。5月31日晚，蒋正在朱集火车站指挥作战。突然，冯玉祥麾下“五虎上将”郑大章统率大队骑兵奇袭了归德机场，烧毁飞机十余架。危在旦夕，正在车上指挥的蒋介石吓得脸色大变。参谋长杨杰立时摇通了守备归德城的第64师的电话。
团长韩圭璋当时负责守备归德城防，他接通了电话。韩圭璋知道蒋介石就在行营—朱集车站作战，心头突然闪出一个念头：“这是我千载难逢的出头机会。”于是立即带部队急奔车站“救驾”。经过一夜混战，郑大章骑兵唿哨远遁，韩圭璋胜利进入朱集车站。
蒋介石见韩圭璋迅速赶到，且听得枪声渐渐平息，心中大喜，紧紧握着他的手，连声说：“你很好！你很好！”
事后，蒋介石了解到韩圭璋从来未进过黄埔军校，遂下了一道手令：六十四师团长韩圭璋，见危受命，忠勇可嘉，特许军校三期毕业，列入学籍，内部通令知晓……
从此，韩圭璋（即后来改名的韩练成）被多次给予提拔，1943年2月蒋介石还将韩练成调入侍从室，在身边参加军机大事。
莱芜战役结束后，陈毅指示新华社华东分社公布了被俘国民党将领名单，唯对韩练成只字未提。对了解韩练成情况的第46军被俘官兵严加控制，不让走失一人。陈毅还指示杨斯德挑选精明干练的联络干部张保祥，陪同韩练成回南京。
王耀武要拿韩练成当“替罪羊”，韩练成找白崇禧解围
临行前，韩练成、杨斯德、张保祥三人多次设计并“演练”了到南京后“潜伏”并蒙骗蒋介石的方案：
莱芜战役中蒋军被我四面包围后，韩练成和他的军部失去了联系，混乱之中开始还有少数随从人员跟随着他。可是我军猛追猛打，韩的随从人员有的被打死打伤，有的干脆扔下他自寻生路，最后只剩下韩练成孑然一人。好在他在山东驻扎过，妻子汪啸云在山东有不少亲戚故旧。凭着对山东地理熟、民情熟，韩练成巧妙地躲过了我军的追捕、搜索，化装潜逃到济宁县东北方向的王家楼村，只身去投奔早年在此驻军时的结拜兄弟王汉卿。
但想不到，王汉卿早已故去，家里也成了解放区。亏得王大嫂与韩相熟，冒着巨大风险把韩练成隐蔽下来，千方百计地让韩逃出解放区。她让小儿子王忠杰给“七叔”韩练成带路，并请韩看在先夫面上，到南京后给儿子谋个一官半职，以慰王汉卿泉下的亡灵。韩感激涕零，慨然应允……
张保祥的任务是化名“王忠杰”，奉母命给“七叔”韩练成带路，“逃离”解放区。杨斯德叮嘱他，作为中共华东局派出的干部，只接受这里的领导，到南京后不要和当地的地下组织发生任何联系。
1947年4月16日傍晚前，在杨斯德陪同下，韩练成和张保祥骑马出发了。韩一身阔商打扮，穿一件深色暗花绸长衫，外罩虎皮马褂，头戴灰色呢礼帽，戴一副金丝眼镜。张保祥则是一身山东农村娃娃的打扮，和韩练成的“叔侄”关系扮演得十分到位。
黎明前，小船按预定时间到达青岛的一个码头。这里是国民党统治区，军警在码头上荷枪实弹，对每个上下船的人进行严格盘查。好在天还未大亮，韩练成、张保祥又伪装得巧妙，骗过了军警，直奔第46军驻青岛的临时留守机构。该机构负责人是少将屈伸，和韩练成是至交，热情地安排他俩住下。
韩练成要屈伸向济南的山东省主席、第二绥靖区司令员王耀武发电报告，说韩已脱险归来。
莱芜战役大败后，蒋介石飞抵济南，厉声斥责王耀武指挥失职、用人不当，李仙洲指挥能力差，怎能派他去当前线总指挥？蒋介石走后，王耀武一直担心自己是否会被撤职查办。现在得知韩练成脱险归来，立即发电报令韩速来济南，并说派去接韩的飞机十点即可到达青岛。
韩练成早就料到王耀武会来这一手，深知去济南凶多吉少，王会拿他当莱芜战败的“替罪羊”。于是，他按照事先与屈伸商定的计划，立即乘船前往上海去找白崇禧。
白崇禧其时在南京国民政府任“国防部长”，上海公馆只住着夫人马佩璋，在家看家。韩与马夫人原也熟悉。他在电话里向白崇禧作了报告。白则答应在蒋介石面前为韩练成转圜。
“孤胆英雄”韩练成趁机“帮倒忙”
不出韩练成所料，蒋介石一听韩“从匪区脱险归来”，很快予以召见，不但没有斥责，反而百般抚慰。蒋介石对韩编造的“鲁中战场回忆录”也深信不疑，当面嘉奖韩是“忠于党国”的“孤胆英雄”。不久，蒋介石委任韩练成为第八绥靖区副司令官，仍兼第46军军长。不过这是一个空头衔，因第46军要重新组建。韩练成自忖这样的安排不能对党和人民做出贡献，于是一再坚辞。蒋又将韩调为参军处参军，直接“协助”蒋指挥作战。
在蒋介石召开的一个小型作战检讨会议上，白崇禧和韩练成一唱一和，大肆攻击陈诚刚愎自用、指挥无能。是年8月29日，陈诚离开了参谋总长的宝座，被降为东北战场的一个指挥官。
张保祥到南京后，韩练成召集家里人介绍说：这是我义兄的儿子，名叫王忠杰，今后你们就唤他王大少爷。他年轻，刚从农村来，不懂大城市的规矩，你们要多加照顾。
韩的妻子汪啸云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她知道“王忠杰”的真实身份是共产党派来的秘密工作人员，但她把“七婶与侄儿”的关系“表演”得惟妙惟肖，使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韩练成抽空到白崇禧和陆军大学校长关麟征处去“玩”，多次进行试探，希望他们认清形势，选择光明前途。后来他对张保祥说：“我原先希望能将他们两人争取过来，但从目前的情况看是不可能的。”
韩练成还时常到上海、杭州游玩，或在家练练书法，以造成外人错觉，以为他已不问政治，与世无争。
一天，韩练成告诉张保祥：“他们把我们的密电码破译出来了，你要想办法早点告诉家里。”但他们两人却找不到送此情报的人。
1947年12月中旬，韩练成悄悄告诉张保祥说：“这里的形势比较紧张，你赶快返回解放区，向华东局、军区和陈毅同志汇报一下这里的情况。同时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让你回去避避风。”
身份遭质疑，韩练成机智化解
1948年2月，韩练成利用春节放假时间到了香港。名义上是探望故旧和游山玩水，暗中秘密会见了中共中央社会部副部长兼华南地下党的负责人潘汉年，汇报了他所了解的蒋介石政府的军事和政治情况，双方商定了联络方法。
陈诚对韩练成一直怀恨在心，设计让蒋介石将韩练成调往甘肃。韩练成心想，西北是自己的老家，情况熟悉，乡亲故旧多，可以利用新的机会，再为共产党做些工作。
正当韩练成准备赴兰州就任之际，中央军校校长关麟征突然在某天深夜至韩宅。关麟征对韩练成说：“大事不好！杜聿明部队抓到陈毅手下一个团级干部，供出了莱芜决战时你与陈毅秘密来往。刚才我在老头子（蒋介石）那里，当面听到杜向老头子告你的状。老弟，如果你真是共产党，此地不可久留，赶快跑吧！”
韩练成一时惊愕，深思一会儿后，镇定地对关麟征说：“你看我像共产党吗？”关摇摇头。韩又问：“老头子听了杜聿明的告密，是什么态度？”
关麟征带着宽慰的口气说：“老头子不相信，说你救过他的命，一贯对他忠贞不贰。他怀疑是共产党搞把戏，玩什么反间之计，并骂杜聿明轻信、糊涂。”
韩练成听后，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应对之策也很快考虑成熟。
第二天一大早，韩练成径直到蒋处“晋谒”，开门见山地说：校长，既然杜聿明司令官诬告我是共产党，我请求先把我关起来，然后再开庭审讯，弄个水落石出。
蒋介石欣赏韩练成这种刚烈性情，说：“算了，你们同学之间不团结，光亭（杜聿明字）也是随便瞎说。我素知你与他不睦。你来和我闹别扭，什么意思？反正我不管，你可以直接去找光亭嘛！不过，你们都是老同学，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团结起来。”
韩练成找到了杜聿明，杜拿不出真凭实据，只支支吾吾地说：“是呀，也可能是共产党对咱们用反间计哩！还得请练成兄多多海涵了。”
张保祥离开韩练成后，辗转回到山东益都，向中共华东局统战部领导胡立教、王征明作了汇报。1948年7月下旬的一天，胡立教召来张保祥，布置说：“韩练成来了电报，要你马上回去，还是到南京他家，任务和上次一样，进行掩护和联络，一切听从他的指教。”之后，张保祥顺利回到南京韩练成家中。
南京特务叶秀峰上门盘问，韩练成暮色中机智撤退
这时，韩练成家搬到了傅厚岗1号，家中人员也减少了。张保祥编造了一套回家看望老母亲的“神话”，汪啸云主动配合，假“戏”真“做”，处处为张保祥帮腔。
韩练成的汽车司机是军统派来的谢淙淙。韩和张对此相当警惕。但这个特务分子处处表现得对韩十分忠心耿耿，倒使韩练成和张保祥一时捉摸不透。
韩练成悄悄告诉张保祥，在蒋介石身边当一名空头参军，没有兵权，不可能有什么作为。他还是四处活动，争取出去带兵。蒋介石最近已经答应他去西北。韩要张保祥准备和他一同去西北，再设法暗中与彭德怀取得联系。
1948年3月，韩练成离开国民政府参军处，只身去兰州就任新职。张保祥因故暂时未一同前往。
当时的西北军政长官是张治中。张一贯主张和共产党合作，三次到过延安，深受韩练成的敬重。张治中和白崇禧是保定军校第三期同学。在韩未去兰州之前，白崇禧就和张治中通了电话，向张推荐了韩。因此，韩到兰州后，张治中设宴为这位新来的西北行营副参谋长兼兰州保安司令接风洗尘。
在张治中支持下，韩练成很快建立起两个旅，任命自己的老部下陈学仲为旅长，另一老部下李中当团长，还暗中吸收了一批共产党人。韩练成想在他的老家再展宏图，进而与彭德怀（时任西北野战军司令员兼政委）取得联系。
这期间，何应钦从国外回来，出任“国防部长”。杜聿明又向何应钦旧事重提，说韩练成是共产党。何应钦与桂系向来不睦，觉得这是整桂系的一个好机会，遂将杜聿明抓到的那个人押到南京详细审问，以便获取证据。
一双双罪恶的魔爪正在向韩练成伸来，形势越来越险恶。但韩尚不知情。他回南京探亲时仍告知张保祥准备去西北，以便与彭德怀的西北野战军取得联系。
然而，中统特务叶秀峰却突然找上门来，和韩练成关门谈话，气氛颇为紧张。叶秀峰离开后，韩练成告诉张保祥，他们仍在调查莱芜战役的事，准备置自己于死地。他要张提高警惕，注意周围动静。
张保祥毕竟是“老敌工”，很快发现，特务们在韩练成住宅附近安了两处眼线。
当韩练成进一步获知何应钦、杜聿明和特务头子叶秀峰准备对自己下手时，感到虎穴狼窝非久留之地。他悄悄地告诉张保祥：“我有事要先离开南京，你陪七婶（韩夫人汪啸云）稍待几天，以后再走。”
1948年10月30日傍晚，韩练成由张保祥掩护到达下关车站。他随身只携带一只小皮箱，混杂在普通乘客之中，离开了自莱芜战役后便潜回的国民党首府南京。
韩练成到达上海后，由周士观安排，经杭州、广州，将他秘密送至香港。几天后，周士观携韩练成的妻子、子女以及张保祥，也先后到达香港，受到中共香港工委及负责人潘汉年的热情欢迎。
1948年秋，为了迎接新中国的诞生，大批民主党派和无党派民主人士云集香港，准备前往解放区。经过潘汉年的精心安排，韩练成于1948年11月与许多民主党派负责人共同乘船离开香港前往东北。到达东北解放区后，又在中共中央社会部的统一安排下，自大连渡海至烟台，并经济南、石家庄，到达中共中央所在地河北平山西柏坡。
韩练成在广西结识、后又在重庆单线联系的李克农，此时已是中共中央社会部部长。韩到平山后，就住在李克农处，受到盛情接待。
一天，中共中央社会部副部长刘少文陪同韩练成晋见了朱德总司令。韩练成向朱德提出了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请求。朱德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高兴地说：“完全可以嘛！”并指示刘少文，要他帮助韩练成解决入党问题。
韩练成回到住处，想不到周恩来正在等他。周恩来约韩练成去村外散步，询问了分别后的情况。韩练成向周恩来提出：“我是否可以入党？”周说：“可以。你可以先和克农谈。如果需要的话，你让克农把材料交给我。”
不久，因工作需要，韩练成到达北平。其时，张治中所率领的国民政府和谈代表团也驻留在北平。韩奉命从侧面对和谈代表团做了一些工作。
当时第一野战军正在积极准备向西北进军，解放陕、甘、宁、青、新五省。党中央鉴于韩练成是“老西北”，决定派他作为彭德怀司令员兼政委的得力助手到第一野战军任副参谋长。彭德怀还专程在石家庄逗留，邀请正在华北军大学习的韩练成到火车上晤谈。其后，韩专程赴北平向周恩来辞行。周对韩去西北后应注意的各类事项进行了详细交代。
1950年5月，由第一野战军参谋长张宗逊和政治部主任甘泗淇介绍，韩练成实现了自己多年来的夙愿，光荣地成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其后，他在军内和地方政府内历任要职，1955年被授予开国中将军衔，并先后担任过兰州军区第一副司令员、国防委员会委员、甘肃省副省长、全国政协委员及政协常委等职。1984年2月27日，韩练成走完了76年的人生历程，在北京病逝。
【作者：夏继诚 来源：《炎黄春秋杂志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