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静是一名高三女生,成绩优异,生活在五口之家,爸爸、继母、奶奶、大她三岁的亲哥哥、小她十岁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以及阿静。对于亲生母亲没有任何印象,由奶奶带大。哥哥未考上大学,已参加工作,妹妹还在读小学,家庭关系和睦。
阿静走进咨询室,刚坐下来就对我说:“刘老师,我有抑郁。”她表示自己近来心情不佳,就像有块大石头压在心中,晚上很晚才能睡着,早上又很早醒来。上课或者晚修的时候会走神,效率不高。想到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了,看到其他同学全身心地投入复习,信心百倍的样子,心里更加着急。她在网上搜集了一些资料,并对照自己的表现,发现跟抑郁的情况有很多相似之处,“我应该要坚强、乐观、自信一点,但我做不到。刘老师,我该怎么办?”
毕业考试对于学生来说是具有一定难度的挑战事件,也是高压力事件,是诱发阿静的焦虑情绪的客观刺激。其次,阿静的人格特点是诱发焦虑情绪的内在原因。阿静很重视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她在努力维持一个良好的形象。包括在我面前。她一直微笑着诉说自己的问题,尽量不表现出自己的痛苦。她说:“我要坚强,要勇敢,我要做得很好,让家人放心,让他们为我自豪。但是,假如我考试失败了,我并不像他们想象得那样坚强和优异,他们会对我失望吗?他们还会爱我吗?”
阿静的内心有两个“我”,一个是要求永远坚强、乐观、自信。要得到周围所有人的赞美和肯定。另一个“我”则像个小孩一样,也会脆弱、无助、迷惘、害怕、自卑,很难一直处于理想的位置。阿静的痛苦就来源于这两个“我”的冲突。她一方面竭力塑造一个理想形象,然而现实中“理想”只能是个梦。面对考试的压力,阿静内心是恐惧的,她惧怕失败,害怕失败后良好形象的崩溃。害怕失败后失去亲人的爱和朋友的赞美,内心产生了严重的焦虑情绪,触发了病理性记忆。
“刘老师,我有抑郁。”这是阿静的开场白。我微笑着问她:“为什么说自己有抑郁呢?”阿静诉说了近来一段时间的心情、入睡状况、复习状态。我静静地听她诉说,对于她的感受表示理解,对于她的“自我贴标签”,我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表示认同。
经过进一步询问,我了解到阿静是班级里表现突出的学生。成绩在班里排名前十位,跟班里的同学相处融洽,人长得也很漂亮,是同学、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但是她对自己并不满意,尤其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你对自己要求很高,希望自己成为一个优异的女孩,是吗?”她点头。我让她用形容词描述她的心情。“紧张、焦虑、压抑。”阿静说。我进一步询问:“什么情况下,这些感受比较明显呢?”阿静说:“想到毕业考试的时候,以及在教室里看到其他同学都在学习的时候。”当她谈到害怕毕业考试失败,害怕家人失望时,我询问了她的家庭情况,得知她母亲在她出生后不久去世了,据她说是因为得了抑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怀疑自己是不是像母亲一样得了抑郁。
我向阿静解释了她目前问题产生的原因,阿静对我的分析表示认同,认为我能够完全理解她。对我也比刚来时更加信任了。她说自己的内心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强和乐观,虽然别人都觉得她很优异。她是大家普遍认可的。但内心的感受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也很脆弱,时常感到紧张、恐惧、焦虑,也会自责、自卑。我对她表示理解,并表扬她能够勇敢地表达内心的感受,敢于面对自己不喜欢但真实的一面。我让阿静感受到我对她的尊重和接纳,包括接纳她所感知的负面的自我形象和评价。我的态度使她感受到不完善也并不可怕。老师都可以接纳负面的她,家人的爱不会因自己的不足而减少或消失。
通过记忆重组干预,阿静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冲突。我协助阿静逐渐学会完全地接受自己,这样才能充分地成长。内心才会变得强大。帮助她摆脱和修正扭曲信念。
阿静还需要家人的支持,她看重的是家人对她的态度,害怕毕业考试失败会让她失去家人的爱。我鼓励她当心中有压力时,可以尝试跟她信任的家人谈谈心。她信任哥哥,很多话也愿意跟哥哥说,她说会考虑跟哥哥谈心。
她跟哥哥说了这一段时间的焦虑和内心挣扎,哥哥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对她失望和责备,反而对她表示理解,鼓励她放下心理负担,不管能不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她都是哥哥心中优异的妹妹。阿静表示,她现在心情轻松了许多,虽然还会感到复习的压力,体验到紧张、焦虑的情绪,但已不如前段时间那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记忆重组干预两个多月后,阿静向我报告了一个好消息,在近来的一次模拟考试中,她取得了全年级文科第50名的成绩。她说没想到成绩这么好,很出乎她的意料。我微笑着对她说:“很多时候,事情并非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对待毕业考试你也要抱着这样的心态!”她微笑点头。我对她说:“在走向毕业考试的路上,我会一直给你心理上的支持与陪伴,祝福你!”再次收到阿静的信息已是9月份,她考上了广州的一所高校。我知道阿静在以后的人生中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每个人不都是这样得以成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