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颈雪白,唇色鲜艳,与淡红的眼影相得益彰,身穿的和服或艳丽,或淡雅,这样一群女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
她们的职业是自带神秘色彩的“艺伎”,曾是万千男子心中完美的理想对象。
为了给客人最好的体验,艺伎守着诸多严苛的规矩,哪怕是行业衰落的今日,这些规矩也被完整沿用。
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艺妓其中一条规矩就是从业期间绝不婚育,保持“纯洁”。
完美解语花艺伎每每出现不是在表演场所,就是在住所与表演场所往来的路上,深居简出的她们无事时基本都待在艺伎聚集地,被称为“花柳界”。
越是保持神秘,她们就越是引人好奇,外行人羡慕她们一场表演所得的高收入,欣赏她们优雅的举止,却不知为了这些要付出多少。
女性艺伎的雏形产生于日本17世纪的水茶屋中,当时从事艺伎行业的还是男性。一些水茶屋的老板为了揽客,会要求女性员工表演一些简单的歌舞吸引客人。
这一揽客手段确实成功的增加了水茶屋的客流量,于是其他水茶屋纷纷效仿,当这成为普遍现象后,民间以此为生的团体便应运而生。
这群拿钱表演的女子不属于任何一家水茶屋,她们游走在大街小巷,靠歌舞为生。此时女子艺伎还未形成行业,所以她们被归于卖身的“游女”一类,是他人眼中的下九流。
随着女子表演者群体的扩大,也是为了顺应市场需求,专门培养这类表演者的机构便应运而生,叫“置屋”,类似于中国古代的“教坊”。
置屋所培养的女子表演者能接触到更高阶层,表现优越者还能受到贵族武士们的邀请去宴会表演。她们其余身体部位遮得严严实实,只特意露出日本人认为性感的后颈。
艺伎和服的腰带结也与游女做了区分,游女腰带结在前,她们的腰带结则系在后面,外出行走时左手放在这一段上,意为“卖艺不卖身”。
最初“艺伎”与“艺妓”并未完全区分开,因为两者都可以用于称以歌舞表演为业的女子,但“妓”多与性交易挂钩,所以为了雅观,才将两者区分开。
艺伎行业的主体被女子替代,也是从这时开始,她们逐渐脱离“下九流”的标签。
诚然从事艺伎行业的前提是面容姣好,但能做行业魁首的却不一定是长相最优的,相比于外貌她们更加看中内涵。
在贵族宴会上她们不仅提供完美养眼的歌舞表演,还扮演了解语花的角色。
毕竟贵族武士找她们为宴会助兴,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放松,所以做他们吐露情绪的树洞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艺伎们接下客人抛来的话题,每句话都把握好分寸,尽量不让宴会冷场。整场宴会下来,艺伎表面上谈笑自若,实则一刻不敢放松。
客人看见的只是她们在人前必须戴上的完美面具,演绎一位男性心中理想的完美女子。这个女子不仅能说会道,温柔体贴,一举一动颇有风度,还总是顾及他的面子与心情。
因此,艺伎曾一度成为万千男子的梦中情人,为了与艺伎见上一面,讨得她的欢心,追求者们往往是一掷千金,出手阔绰。
而艺伎不会因为金钱自降身段,始终给人一种距离感,披着完美的外皮,做一朵难以采撷的高岭之花。
严苛的“花柳界”艺伎需要掌握的不仅仅是歌舞,正经新闻、花边消息、茶艺、文学等都有涉猎。
虽然现在因为未成年法,艺伎的培养年龄延后到了十五岁左右,培训时间也缩短为一年。
但在以前被送去置屋的女孩都只有十岁左右的年纪,接受长达五年的培训,而艺伎职业的花期又短,能把握的最佳时间也只有短短几年。
每年送进去的女孩很多,只是枯燥辛苦的歌舞训练就淘汰了不少。每天结束歌舞训练后,又是对孩子来说没什么吸引力的文化课程,一天下来基本没有玩乐的时间。
正是好动爱玩的年纪,如果不是为了生计,或是迫于家中施加的压力,又或者是真的向往艺伎行业,又有几个会自愿进入置屋?
最后能留下的,除了天赋外,有的便是坚持不懈的毅力,与不差的抗压能力。
可留到最后并不代表她们成为了正式艺伎,这些训练都只是入门,迈过行业最低门槛后,等待她们的是一场新的试炼。
艺伎行业有着分明的等级制度,少有新人刚入行就是正式艺伎,基本都是从见习“舞伎”做起,有了一定资历后才能升为正式艺伎。
艺伎的等级体现最明显的便是服饰与妆容,不同于游女等级越高打扮得便越华丽,高级艺伎反而衣着素雅。
初入行的舞伎服饰多颜色鲜艳,佩戴样式繁复的头饰,只涂半唇,以此与正式艺伎做区分。且舞伎穿着特定的木屐,鞋的外侧挂有小铃铛,一步一响。
此外,就连眉毛的长短也有所不同,画长眉的通常是年长成熟的艺伎,而年轻艺伎通常是画短眉。
比起正式艺伎,舞伎受到的限制更多。正式艺伎在无表演事务时,可以穿着便服。但舞伎无论有无表演,都要梳着日本头,穿着厚重的和服。
直到资历足够升为艺伎后,她们的服饰越是素雅,表明其地位越高,意为不靠外貌,仅凭才艺内在吸引人。
而她们的服饰虽然看着素雅,但件件价格不低,用料上佳,最贵者高达上百万日元一件。
厚重的服装与繁琐的穿衣步骤耗时耗力,所以每次艺伎换装都有专门服侍的“男众”,且换装过程中他们不得触碰艺伎的肌肤。之后这些男众会跟随艺伎前往表演场所充当保镖,阻绝来自客人的骚扰。
因为性交易是艺伎行业所禁止的,一旦有艺伎违反规定与客人发生关系,她就会被同行所排斥,被驱逐出这个行业。
此外,在从业期间她们不会嫁人生子,无论艺伎舞伎,都穿着日本未婚女性才会穿的振袖。
虽不能婚嫁,但这不代表她们不能有恋人。
艺伎年幼时便接受训练,但花期却只有短短几年,一旦过了21岁,便被认为年龄大了。过了30岁的艺伎更是会被降级,不再是舞台中心人物,只能做衬托年轻艺伎的绿叶。
且艺伎并不能自由选择表演业务,就像她们出师于不同的置屋,也会有各自归属的茶屋。
每名登记在册的艺伎都会受到监督,只允许她们去指定的地方进行表演,并且所得的收入在还清培训费用前,大部分需要上交还债,靠接私活快速敛财这种事几乎不会发生。
因此,允许她们有恋人也是为了她们早为自己做打算。
她们的恋人被称为“旦那”,一个艺伎只会有一个旦那。同样的,一个旦那同时也只能供养一位艺伎。
能成为艺伎恋人的男子,不说多有权有势,至少有一定的财力。旦那会为艺伎提供金钱支持,支付她生活起居的花费,甚至是雇佣专门照料艺伎的仆人。
艺伎在享受旦那付出的同时,也会给予感情回馈。
两者并不是单纯的金钱关系,男女之情也是维系关系的关键,相当于是以结婚为前提发展的恋人关系,艺伎退出行业后与旦那结成夫妻的不在少数。
但从业期间,艺伎与旦那无论多相爱,都不会与其结婚生子。哪怕是在行规有所宽松的今日,不再强制结婚的艺伎退出,她们也自觉沿袭传统,结婚都是在退出行业后。
盛极必衰艺伎行业的繁荣景象吸引了许多外行人,鱼龙混杂,新鲜血液注入的同时,也带来了隐患。
18世纪时日本经济的快速发展,人们有了富余的钱才能享乐,艺伎行业得益于此飞速发展起来。
看准这一行业高收益的黑心商人,通过非法手段找来花样年华的少女,将她们包装成正牌艺伎,暗地里威逼利诱这些女孩进行性交易。
最初人数不多还未能引起注意,等到这些冒牌艺伎暴露时,已经无法制止。
当时信息流通速度慢,即使做了澄清,暗娼的存在也对艺伎的公众形象产生了不小的负面影响。
而到了二战时,受战争影响,日本经济不景气,艺伎行业凋零。日本臭名昭著的慰安妇手段也用在自己人身上,强迫艺伎加入慰安行列,许多艺伎被消磨至死。
转行的部分艺伎也被迫卖身,在黑暗里挣扎求生。
战争结束后,日本经济逐步恢复,加上有效宣传,作为日本旅游看点之一的艺伎行业又重焕生机,一些转行的艺伎纷纷回归。
可这也只是一时的繁荣,被吸引来的游客不一定对日本的传统文化有多感兴趣,更多的是因为新鲜感。新鲜感过后,艺伎对普通游客的吸引力便不如从前了。
加上网络发达后,人们的娱乐项目越来越多,足不出户也可以看歌舞表演。
对艺伎表演感兴趣的大多是老一辈的人,年轻一辈对兴起的爱豆文化更有兴趣。艺伎颇具特色的妆容也并不符合所有人的审美,部分年轻人只觉得诡异,表示无法欣赏。
加上一份不会过早受年龄限制,且可以凭借专业技能立足社会的工作,是大部分女性期望的。
现代女性有了更多的工作机会,寻求社会地位也不必拘泥于艺伎行业,有较高社会地位的医生、教师等行业,甚至是政界都不缺少女性身影。
艺伎行业高昂的培训费用和严苛的行规让人望而却步,愿意入行艺伎的女孩除了热爱传统文化外,基本出身于能支付高昂费用的富裕家庭。
此外,接受过现代教育后,大部分女性都觉醒了自我意识。
一方面,艺伎是日本重视的传统文化;另一方面,艺伎在部分年轻人眼中是对女性的摧残,是顺应男性需求与时代的产物。
没有了大基数的消费者作为行业支撑,又缺少新鲜血液注入,无法与时俱进、推陈出新的艺伎行业不可避免地再次衰落。
眼看同行一个接一个地离开,艺伎传承陷入后继无人的危机,尚在业的艺伎和还在营业的茶屋也做了许多新的尝试。
例如推出与艺伎一起用餐的服务,穿着传统和服与艺伎合照等,较为合理的定价确实吸引了一批客人,可这些不足以让艺伎行业重现辉煌。
突然爆发的疫情给了服务业沉重一击,本就不景气的艺伎行业在这一打击下更加衰败。
如今艺伎行业的从业人数仅有两千人左右,对艺伎的年龄与要求都有所放宽。不仅允许在业的艺伎成婚,超过30岁的艺伎也可以是舞台中心人物。但艺伎们自发维护传统,仍旧遵守不婚不育的行规。
疫情带来了困境,却给了艺伎们打破困境的机会。
为了艺伎文化的传承,置屋学会了利用互联网,建立了招聘艺伎的网站,凡是符合标准的少女都可报名,经过筛选后进入置屋。
而年轻艺伎们也知道互联网能发挥多大的功能,从素人靠直播一步步成为日进斗金的网红,明星纷纷进军电商带货行业就能看出。
于是艺伎为了生存,也开始寻找新出路,打破了只在线下表演的传统。
从前想要见到正式艺伎,第一次去茶屋的客人需要熟人介绍。而在疫情期间,为了生存,一些艺伎主动揭开了神秘的面纱,提供在线表演服务,表演歌舞茶艺,与下单的客人聊天互动。
这个新的服务形式无论是对艺伎还是客人,都是一次不错的尝试,她们的服务对象也从较年长的男性拓展到了年轻男女,甚至是喜爱传统文化的年长女性。
一些年轻人在线上体验过一次艺伎服务后,对这样一行业有了改观,发觉了传统文化的魅力,对线下去现场观看有了兴趣。
日本艺伎行业就如许多非遗文化一般,面对着时代改变带来的难题。只有及时做出创新,吸引观众与传承者才能延续下去,一味守旧只是自我消耗。
通过互联网提供线上服务,这对艺伎行业来说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改变,虽然失了神秘感,但使更多人了解了艺伎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