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一位被弹劾两次的总统、第一位被判有罪的(前)总统、第一位推特治国的总统,你真的了解他吗?
坊间传言,在全球企业家圈子里面有四大天王,一无所有王健林、普通家庭马化腾,不知妻美刘强东以及白手起家特朗普。特朗普对外老是说自己是从零打拼的励志富豪。其实呢?
时间回到1971年,刚从沃顿商学院毕业三年的小普,一头小金发、一米九大高个、挺阔小西服、最新凯迪拉克、单手插兜、一回头的小气质,怎么就会让人想起国民老公思聪呢?那年的他25,他爹啪一下甩出100万美刀,让小普白手起家,自己去闯吧。所以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瑞士卷,有的人分到了瑞士,有的人分到了卷。
小普之所以能分到瑞士,就因为普爹和普爷他们真的很卷。首先闪亮登场的是普爷,普爷有撮小胡子,你马上知道说“哥们,德国人吧”。1885年跟自由女神像一起同年从欧洲运到美国纽约的还就有这位16岁的普爷。
普爷
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美国就有点类似于欧美白人的北上广。那个时候数以万计的rose(老钱)和Jack(穷人)从德国、爱尔兰、意大利坐上了《泰坦尼克号》,听着《海上钢琴师》漂洋过海到美国。而普爷跟他们每个人都一样,都心怀着美国梦,直白来讲就是搞钱,高雅点讲就是自由平等的搞事业。
普爷先是在纽约当了6年的托尼老师,最后也没混成“教父”,于是瞅准淘金热去西部当“荒野大镖客”。当然,他不是自己去当法外狂徒和赌徒,而是开旅馆给那些猛男狠人们搞住宿、吃饭、酒吧、博彩,特殊服务一条龙,简称服务业。
笃信爱拼才会赢的普爷一通刀口舔血,赚到家族的第一桶金之后立马就收手了,举家回到纽约投资房地产。不过刚起步,就在1918年的大流感当中不幸照片上墙。最后留下了约合今天50万美元的遗产,到此普爷杀青。
普爹
普爹接力。普爹命苦13岁就没了爹,早当家又赶上摩登时代和美国经济的大萧条。问题是两个时代机遇叠加,也让普爹有机会成为“了不起的盖茨比”。20年代初同样也笃信爱拼才会赢的普爹学着他的老爸又是一通刀口舔血,靠建造低端的经济适用房快速在纽约郊区打开了销路。
到了二战期间,又搭上了军方的线,在美国很多州建了军方的营房。1946年也就是小普出生的时候,经过几代人的奋斗,美国已经从一个农业国一跃而成了在政治、军事、经济、科技实力上面遥遥领先欧洲甚至是全世界的西方霸主。而那个时候普爹也不用再羡慕“了不起的盖茨比”了,因为他自己已经是纽约鼎鼎大名的房地产大亨。
普爹自己是个狠人,鸡娃也是,怎么教育自己儿子的呀?做人要狠、做了坏事不许低头认错、要会说谎、要像杀手一样冷静、要成为国王、不要展露出正常人的一切情感。特朗普的大哥因为太善良又不爱卷同时对经商也没兴趣被普爹认定为大号练废。于是他大哥从此郁郁寡欢,年仅40多就酗酒去世。
小普从小性格暴虐冲动,在家揍弟弟,在学校揍同学、揍老师,甚至差点把他爸也给揍了。普爹一看,好家伙,这么下去小号也得练废,于是就把13岁的小普送到了纽约军事学校去收拾他的性子。
小普在军事学校
小普在18岁的时候又被普爹找路子塞到了沃顿商学院。这个商学院就是那个盛产巴菲特、马斯克等等顶级富豪的美国顶尖学府。用特朗普的话来说“我超级天才,是以第一名身份毕业的”,没想到人家还是个学霸呀。但是很多年之后他姐姐就说了fake news,这小子找人替考的,他那会成绩太差了。
不过这些不重要,普爹是怎么说的?要会说谎,要像杀手一样冷静。直到1960年代,小普成年了,到那个时候,特朗普祖孙三代的画像也就基本清晰了。他们是欧洲的白人移民,是美国的开拓者,是美国崛起的既得利益者。这么说他们是美国社会经济的主,是想维护现状的传统保守派,也是今天共和党票仓。
同样就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了,美国还同时发生了另外一些大事,哪些呢?民主党推动社会平权和社会保障、马丁·路德金领导的黑人民权运动进入高潮、民主党身份的时任总统约翰·肯尼迪遇刺。另外还有美国深陷越战泥潭,以及反战运动愈演愈烈,这些剧烈动荡下的美国社会问题,成了“阿甘正传”里面的巧克力。
渴望社会进步变革的美国知识分子、白人以外的少数族裔、需要社会保障的那些穷人就成了民主党的长期票。当然我们说的是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小普呢,人是高富帅的、嘴是没遮拦的、谎是常撒的、身体是撞到橄榄球校队主力的,可但同时说要去越南战场服兵役,也是随手就能变出一个脚受伤的证明。那个时候的小普也很像阿甘,阿甘只会run,而他的兴趣只有挣,就是专心搞钱。只不过若干年之后,他更像阿甘,不仅学会了run着搞钱,还学会了各种疯狂蹭热点。
1971年,继续笃信爱拼才会赢的小普正式接手家族事业。不想超越富爸爸的二代不是有理想的国民老公。而在他看来,在平民区造廉租房不算什么,他的美国梦是去世界经济中心曼哈顿去造最奢华的摩天大楼,搞到更多的钱。
1975年纽约一家报纸的头版的标题是什么呢?“福特总统对纽约说去死吧” 。怎么那么吓人呢?那个时候美国的经济正在被爆锤,第一次石油危机、美元和黄金脱钩、通货膨胀,同时又经济停滞等等。美国的纽约,当时的地表最牛城市几乎都快要宣布破产了,经济中心曼哈顿也是一片萧条。
但是他人恐惧我贪婪,小普再次上演刀口舔血的祖传异能,而且比起普爷、普爹,小普还有个独门绝技。他看上了曼哈顿一家酒店的地段不错,但是濒临倒闭。他一边找着酒店老板就说“你这个项目都亏成这样了,你卖给我吧”。另外一边又找到全球顶尖的酒店集团凯悦给人画饼,说“这酒店我已经搞定了,是我的了,看这地段是不是啊?你再看我这规划震不震撼啊?你们出钱跟我合伙干,我算吃点亏,但是保证给你把这打造成纽约地标,你就震着吧。”
这还没完,他又去找到纽约政府“我特朗普会把这建成全世界最棒的酒店,就是有点差钱,你这样好不好?你们政府给我免了40年的税收。纽约经济都烂成这样了,你们也不想酒店倒闭,拉高失业率、冲击经济”。最后纽约政府咬咬牙,居然也同意。要知道美国历史上没有第二个人拿到过这么夸张的减税,当时消息一出来,这纽约商家都骂疯了,可当时小普怎么回应啊?“因为我没有要求五十年”。
这一通操作之后,特朗普又找了银行说“你看我有凯悦支持又有政府补贴,你贷款给我稳赚不赔”。最后装修奢华的纽约君悦大酒店,真的被顺利盘出来了。而这其中特朗普几乎是一毛都没拔,但是赚得盆满钵满,出尽了风头。当时他对着媒体自我表扬说“我苟利美利坚生死,以拯救纽约经济于水火中,简称纽约拯救者”。
纽约君悦酒店
君悦大酒店一战成名之后,小普继续高歌猛进。第五大道是曼哈顿的核心地段,他就在这完成了第二个杰作,那就是特朗普大厦。1983年,高58层,202米的特朗普大厦拔地而起,这里面穷尽了镀金、黄铜、大理石、玻璃幕墙等等,一切98K土豪金画风的装修也让它成为了纽约新的网红打卡点。欧美各路的名流贵妇挤破头跑到里面shopping。从此特朗普跟地表最牛城市纽约、地表的最牛物业都画上了等号。
在1980年代,共和党人里根当选了总统,他跟幕僚们操起手术刀,对罗斯福新政以来盛行的凯斯主义说不。什么意思呢?砍社会福利、个税以及各种企业负担,史称“劫贫济富”。而结果就是药到病除,美国经济的滞涨病没了。
整个七八十年代,搭上里根经济学快车的特朗普一边哼着YMCA一边疯狂举债扩张。买楼、买赌场、买庄园、买航空公司、买足球队、买大游艇,买完之后还要在里面镶金、镶钻、铺水晶,主打突出一个买买买、大大大、壕壕壕。
只要他买来的楼和公司都会统一改成一个名字,那就是特朗普Trump。至此小普也成了真正意义上的Trump特朗普。但当你细看之下特朗普的商业版图,就会发现他的生意好像真的就只是生意,是普爷跟普爹生意的Pro版,最多也就是个ProMax版。
青年时期特朗普
1940年代之后的美国出现了三种新的美国梦。第一种美国梦,二战胜利让美国在军事经济上面称霸全球,而美元霸权之下,福特、通用、华旗、摩根大通、沃尔玛、辉瑞、波音、联邦快递,甚至好莱坞电影就开始全球化扩张,并且像日本、韩国,包括咱们中国等等劳动力一度廉价的地区转移制造业,这些人的梦想是什么?通过资本征服全球。
第二种美国梦是什么呢?二战逼迫着一大批顶尖的科学家逃离了欧洲,而美国就成了全球科技中心。后来这里有了奥本海默的原子弹,有了IBM的计算机,有了阿波罗登月,有了硅谷,还有了1976年乔布斯跟他朋友们在车库里面倒腾出的苹果电脑等等。他们这些人的梦想是什么呢?通过科技来改变人类。
还有第三种美国梦,就是二战之后美国的移民主力,从欧洲的白人就变成了墨西哥等等的拉丁裔,包括还有些东亚裔、印度裔等。你看华人杨致远、黄仁勋、苏姿丰就成了硅谷的创业大佬,美国从白人的美国梦变成了少数族裔多元文化渴望融入美国主流社会的美国梦。
这三种新的美国梦,日后陆续都成长成了美国跨国资本巨头、新兴科技巨头以及民权力量,并且这些都被民主党通通收进了自己的票仓。
特朗普做那么多梦,只想搞钱。到了1980年代末,他的业务还是房地产区域,主要是在美国,科技上基本没什么含量,而且他的生意不仅土了、out了,还玩脱了破产。
1991年,海湾战争爆发,苏联解体,然而占据美国纽约各大媒体头版头条的是什么呀?是特朗普家的八卦。纽约老百姓就像他们家瓜田里面的猹,上蹿下跳。特朗普要破产、特朗普有新女朋友、特朗普要离婚等等。
1990年,把奢华纯欲风玩到头的全美最大赌场泰姬陵酒店正式开业。开业典礼超豪华,大股东特朗请来超级巨星迈克尔杰克逊亲自来捧场。为了这个大项目,他背了7.6亿美元的债务,而且每年还要还一个亿美元的利息,结果不到一年,泰姬陵倒闭了,银行贷款开始就还不上。据说账上钱最少的时候连这债务利息的牙缝都不够塞。
特朗普当年的局面是什么呀?上联从85年到94年10年企业总亏损11亿,债主们24小时堵门。下联闹离婚分家产,对第一任原配婚内不忠,大家伙全天候吃瓜。横批,特不靠谱。但你以为特朗普从此就夹着尾巴做人了吗?
他早于老罗,早他30年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你欠银行100块,那是你的烦恼。如果你欠银行一个亿,甚至很多个亿,那就是银行的烦恼”。他怎么干的呢?把银行拉到一块,直接摊牌“你要么把我破产清算,你们拿回去一堆破烂,你要么给我时间让我继续赚钱”。银行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相信他了。
1991年特朗普的三家赌场破产重组。第一次破产有点狼狈,为了还钱,该出让股份的出让股份,该卖游艇的卖游艇。没关系,一次不熟练,多破几次就好了。到1992年,特朗普广场又破产了。这次欠的钱人学聪明,用公司的股份抵着,债先拖着,反正不能影响他自己的花天酒地。
但问题是也得还,人有高招。1995年,特朗普就宣布特朗普酒店公司上市了,顺便带着一屁股债的特朗普广场也打包进了这个上市公司里,然后各种上电视,上报纸,开party,就为了展现自己成功人士的样貌。人就一个中心思想“哥根本不缺钱好吗?”,美国韭菜们一看都破产了还那么潇洒,有点东西,应该是潜力股,买它。股价一路暴涨,市值的一度涨到12亿美元,特朗普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高位套现。
钱也赚了,债也还了,人挥一挥衣袖,不感谢韭菜们刷的大火箭,时间再倒回到1987,特朗普的第一本成功学著作《交易的艺术》一出版就成了爆款的畅销书。人家代笔的作者评价特朗普这么说“他的世界观很原始、很两极,你要不是掠食者,那就得是猎物。”
但是当你以为特朗普只是个空手套白狼的房地产商、厚脸皮的冷血资本家的话,那他的能量又会超乎你的想象。比起他的那些商业杰作、各种酒店大厦、漫天的头条八卦,真正让他在美国家喻户晓的是在2004年,他上了一档求职类的真人秀节目,就叫《飞黄腾达》。
在这个节目里面,特朗普不仅找到了擅长吹牛的自我,还找到了在98%的美国人面前当大老板的自我,更在对嘉宾们的各种you' re fired的一通喷里面找到了如何随时爆热梗、煽动情绪的自我。
后来这些东西到了互联网时代被统一定义为网感。人家有了大老板、大boss的人设就从商人变成了超级流量明星。过去商家都要找演员各种搔首弄姿,各种打光修图,营造出一种高级感。富三代房地产大亨特朗普自己就是个行走的高级感。
为了蹭他这热度,特朗普香水、特朗普服饰、特朗普矿泉水、特朗普牛肉、特朗普图书、特朗普鞋、特朗普网络搜索。反正这么说,在今天董大姐敢想敢干、敢想不敢干、不敢想也不敢干的事,特朗普过去全都干。以特朗普命名的商标一共有268个,堪称是贴牌界的扛把子、美国的南极人。
你以为这些都只是他有钱任性吗?其实全都是他经营个人品牌的煞费苦心,哪怕人家蹭他热度,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哥们一共出了18本书,不少书还长期霸占的畅销榜首。“大处着眼、大声说话、控制成本、勇敢回击”,成了特朗普在美国人人耳熟能详的商业符号。有人看到他就犯恶心,但是有人却成了他的忠实粉丝。
2001年纽约华氏911度,被客机穿透的资本主义地标世贸双子塔轰然倒塌。与它同时倒塌的还有照亮很多人美国梦的那座灯塔。很多美国人逐渐认清了自己就像是特朗普家族一样,当年飘洋过海,一代代兢兢业业建设美国,扎根美国的保守白人。
但这时候的民主党、共和党没人站在这些老白男一边。共和党的幕后是传统产业利益,民主党是新兴产业、新型的群体利益。而硅谷比尔盖茨、扎克伯格这些昔日斗天斗地的硅谷屠龙少年,似乎已经成了恶龙。
所以在政客和资本眼里,更在意的是精英人群,是新增势力,而老白男们是没有希望的存量。特朗普其实是把这一切都看过在眼里。
过去二十几年美国大选是特朗普的秀场,刚开始他是民主党员,一会又加入了共和党,又一会又转投了改革党。竞选理念更是上蹿下跳,一会支持堕胎权一会又反对,一会表示赞同给富豪狠狠加税,没过多久又啪啪打脸。反正各种闪亮登场,然后以奇奇怪怪的理由再退选。最离谱的一个就是因为怕和太多人握手,怕感冒。
但是2016年他有自己野心勃勃的纲领,那就是让美国再次伟大。1965年美国CEO和普通工人的收入差距是21倍,2020年是351倍。1960年白人占美国总人口比例85%,可到了2010年已经降到64%,而且白人的出生率远远低于黑人拉丁裔等少数族群。可以说当今美国100%的人口增长几乎都源于少数族裔人口的增长,到2045年,少数族裔会成为美国人口的主体,白人最后才变成了那个少数。
于是特朗普就站出来给这些几乎已经看不到希望的存量指了一个离经叛道的方向,是全球化让你们的钱包空空,是移民抢走了你们的工作,别整没用的环保、性别平等。投票给我美国优先,投票给我我直接修一堵墙,投票给我,牢记6个again,不忘maga使命。
商人的粗鄙其实不重要,反而让特朗普在一群包装完美、高高在上、远离群众的精英政客们面前,显得是格外地清流或者是泥石流。他是训练有素的真人秀的节目嘉宾,也是一个爱吃汉堡炸鸡、可乐薯条、喜欢吹牛的大活人。更重要的是特朗普是个商人。即使是有各种各样奇葩、各种特不靠谱、各种不讲武德,可他依然成功地向那波老白男们兜售了光复美国梦的希望。
但他也几乎站到了美国传统政商体系所有人的对立面。他向大企业、大资本宣战、向官僚体系宣战、向主流媒体宣战、向娱乐产业宣战、向知识学术界宣战、向抢饭吃的所有人宣战,甚至向他现在所在的共和党里的传统派一样宣战。
2016年和刚刚过去的11月6号,商人特朗普两次胜选。他和他的老白男们胜利了,但是随着科技进步、文化碰撞、人口更迭,他和他的美国梦终究也会老去。而同时旧和新的大战其实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