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死累活把宋祁潇送上皇位,他却命人送来一碗忘忧蛊,随后与丞相嫡女昭茗大婚,立她为后。
当晚我便在冷宫咽了气。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旧疾发作郁郁而终,却不知道,我是吃了假死药。
宋祁潇在我墓前失声痛哭时,我已经在各个村庄开设免费药铺,招了些俊美的小郎君做关门弟子,还得了个菩萨女医的称号。
没想到名气太大,传入了宋祁潇耳中。
我和小郎君们谈笑风生时,药铺的门就被他一脚踹开。
1.
嘎吱一声,冷宫的门被太监打开。
「允小主,今天是皇上与昭茗皇后的大婚之日,特赐您西域供奉的金翅羹。」
我的贴身宫女莲儿接过金翅羹,从桌上拿出银针。
却被太监呵斥道:「这西域供品金翅羹可是不多得的补品,娘娘还是现在趁热服下,凉了那可就是糟践皇上和皇后一片苦心。」
莲儿不敢违背,只能把我从硬塌上扶起。
看着我把金翅羹饮下,太监这才心满意足转身离去。
这也算是我近些日子唯一的一顿热乎饭,可我知道这才不是什么金翅羹。
全宫上下都知道我是个失宠的可怜人,为了巴结昭茗,都处处为难于我,那么好的东西怎么到得了我手里呢!
昭茗比我早入宫,却一直没名分,但谁都知道她是位准皇后。
宫中人人都说她尽善尽美,温柔敦厚,与皇帝更是珠联璧,天造地设的一对。
连洗衣的宫女都向着她:「允小主当真是恶毒,连未成形的孩子都不放过,听说皇后日日难寝,她却这冷宫逍遥自在。」
听到这话,莲儿冲上前与其争辩:「我们小主什么都没做过,你再说我撕烂你的嘴。」
我拉住莲儿的手,示意不必争论。
这个宫里除了莲儿,再也无他人死心塌地信我。
洗衣宫女瞥了一眼莲儿,继续手上的动作。
我拉着莲儿离开,刚踏出洗衣房,身后就传来洗衣宫女的阵阵讥笑。
「皇上对这位皇后那可真是宠爱至极,赠予的新奇珍宝,锦衣玉器那可都是咱这辈子都没见过的。」
冷宫外面几个守卫士兵在闲聊。
「你们都小声些,被里面那位听见,说不定也要来毒害我们肚里的孩子。」
随后他们就在相互调侃这句笑话。
「她听见也做不了什么,听说皇后在西域求来一味秘药,等里面那位喝下不足半月就会慢慢忘记以前的一切。」
「这个事,你们千万别再提前,大家都是为皇后办事,嘴紧着些。」
我拉着莲儿走入房中,她却突然开始询问我以前的事情。
我敲敲她的额头道:「我记得我今日把药吐了啊,你又捡回去喝了?」
我走前塌前,摸索着。
莲儿出去帮我打水梳洗,看着我手中的东西,她探着脑袋凑了过来。
「小主,这是何物?」
「新补药,最近身体有些不适。」
莲儿要为我去请太医,我告诉她,我对医术宫里的太医还没人比得过我。
她这才静下心。
我认真地看着她道:「莲儿,这里是宫中,无论做什么事,你都慎行慎言。」
我放出信鸽,我站在窗边定定站着。
现在只愿我与他都落子无悔。
2.
我叫清允,是前朝大将军清劻之女。
当年我父亲跟随先皇征战四方,战功赫赫。
在大胜北寇后,父亲在回京面圣的半路被一马西匪人所困。
在父亲还生死不明时,前朝那些大舌妇般的大臣已经造出谣言,说我父亲已经叛国投敌。
为了平定朝臣之心,我们清家被抄了,一大家都被抓进大牢,家丁全部被变卖。
整整一年之后。
父亲被挑断脚筋手筋扔在城门外,被人发现时已经断了气。
先皇得知此事后,心中有愧。
把我们一家从大牢中释放,准确来说也只有我一个人了。
因为,年幼的弟弟吃不消牢狱之苦早已去世,祖母郁郁而终,母亲在狱中上了吊,父亲也受屈而亡。
可能是看我无依无靠,先皇又把我许配给现在和我父亲般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宋祁潇。
宋祁潇得知这个消息后,直赴前线。
当然,我也对这个人毫无感情。
索性我就离开了京城,没人知道我在一个山脚的村庄落了脚。
虽说我是将军之女,武这块只能说可以保护自己,那说文我也是一绝。
十六岁这年,我把一座小草屋变成一间小学堂,平常种种菜教教书,日子也算清闲。
可一场怪病却悄然席卷整个小村庄。
从开始的老者孩童到青年少女都相继感染,大家开始呕吐混身无力。
村中有一位医者免费供药。
供药第一天以后感染人数就基本不再增加,随后,不过半月整个村庄恢复往日生机。
这场肆虐的苦难,和去世的家人,让我奠定踏上学医道路的决心。
这位医者本是不想收我为徒,我便开始自学医书,识草药。
遇到不解的问题我就去日复一日虚心拜访。
最终,医者同意给我一次机遇。
我学得很快,一年有余已经可以独自接待病者,只不过还是些寻常病证。
这几日村中孩童半夜易发高烧,我与师父轮流守夜。
急促的敲门声夹杂叫喊声划破山庄夜晚的寂静:「有人吗!有人吗?快开门!」
本以为是哪家孩童又发了高烧,没想到竟是三个魁梧的男人。
三人身上还有着掩盖不住的血腥味。
意识到不对劲的我立马准备关上门,但只觉得脖间一凉,刀刃已经对准了我的喉咙。
「姑娘,您只要帮我们公子治好伤,必有重赏。」
走进屋内,那位公子被放在小塌上。
肩膀上插着半根断箭,替他褪去盔甲,鲜血已经染红白衣。
三人在山庄里修养半月有余,就启程离开了山庄。
启程的前一天,那位公子来到了药铺。
他向我拱手:「谢女医者相救,那日是在下唐突了。」
我正抓着药,没有抬头:「这是医者的本分,你的新伤旧伤我都替你抓了药,每日小火慢熬三个时辰,温服。」
他又拱手向我答谢,把碎银放在桌上。
我没有继续接话。
转身时,我在第一副药中,放入一封信。
因为我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宋祁潇。
3.
第二日,正在梳洗的我,看见窗外有一个小盒子和一封信。
信中只有短短一句:妻,待我归。
小盒子里是一块玉璜玉佩。
往后的日子依旧照常,师父带着我去摘草药,去贫苦的山庄免费行医。
师父正包着止泻的药草:「允儿,你翌日前去溪桥村行医,听说这几日村中时常有人腹泻。」
我点了点头,回房去收拾行囊。
清晨,我便朝着溪桥村出发。
还没有走到溪桥村,一旁的溪水中传出阵阵腐臭,鱼儿全都翻了肚皮。
沿着溪水,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
村长站在村口来回踱步,见到我时,紧皱的眉头才有些许舒展。
来不及寒暄,我走到小药铺,里面都是腹痛不止的病患,空气中弥漫着呕吐物的酸腐味。
小小的药铺中满是大人呻吟,孩童哭闹。
召集几名健康村民,一起把村中所有药锅全部收集起来。
加上我共六人,三人煎药,两人把药流中的汤药分给村名,一人清理着地上的秽物。
几日后,那些腹痛不止的村民,都能下地行走,正常饮食了。
随后,我和村民们一起清理河里面的秽物和死鱼虾。
晚上被村长留在村中吃饭,村民淳朴热情,男的杀鸡宰鹅,女的洗菜烧火。
一阵马蹄声镇住这片热闹的烟火气。
两个士兵跑向前来,告知我们军中伤员众多,草药急缺,想买些药。
村中的青年壮汉纷纷走向前,把伤员全部抬进村子。
我招呼着剩下的村民煎药,自己也赶紧拿出药箱,给伤员处理伤口。
空气中满是血腥味夹杂腐肉发脓的臭味。
天亮了。
血腥味和腐肉发脓的臭味散去了大半,安心的草药味抚慰伤员的心。
走到药锅旁,我让这些一夜未眠的村民回去休息。
可是他们不肯,直到一些士兵走来替代他们煎药,他们才肯回去。
瞬时间,我意识变得模糊,只觉得头重脚轻。
等我再睁眼时,四周黑蒙蒙的,我正躺在草榻上。
门被打开了。
那人没有出声,只是点燃了屋内的蜡烛,我微眯着眼睛,只清楚进来的是个男人。
他走近后,停在草塌前伸出一只手,朝我的脸靠近。
我猛地抓着他的手,站起身来。
蜡烛却猛地熄灭,我没有看清他的脸,趁着屋内黑暗,我打算跑出去。
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抓了回来,我被他搂在怀中动弹不得。
我笑出声道:「宋祁潇,我治好你的伤,可不是让你困住我的。」
他放开了我,点燃屋内的蜡烛。
「妻,果然聪颖。」
外面突然一阵杂乱,随后村民的哭喊声和刀剑碰撞声,猛然在屋外炸开。
「将军!有西匪余党!」
我同宋祁潇奔向屋外,药铺内冲出几个黑衣人,剑刃都被血染红。
宋祁潇冲向前去,而接下来,我将会救他第二条命。
4.
几个黑衣人不是宋祁潇的对手,但寡不敌众。
我立马冲到宋祁潇身边,从地上捡起一把剑:「认真点。」
几回合下来,我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宋祁潇撇头看向我:「还能撑住吗?」
「小心!」
我推开宋祁潇。
下一秒,利剑刺入我的肩膀。
我被身后的黑衣人踹了出去,利剑也随之被抽离,伤口涌出鲜血。
我只觉得又陷入一片淤泥,四肢愈发沉重。
浓烈的血腥味被鹅梨帐中香的香气所替代,被褥轻软,只不过身子发虚有些无力,肩膀还在刺痛。
「啊!」
刚睁开眼,面前就有一张脸盯着自己。
「妻,是我长得很唬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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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潇直起腰,站在软塌前。
我撇开头不打算与他搭话,可就在这时,不争气的肚子却咕咕发出抗议。
宋祁潇将我从塌上扶起,本想抗议,但抬头却看见桌上摆着些吃食。
刚坐下来,我就抓起一个馒头,埋头苦吃。
「妻,我有三个问题想问你。」
我咽下口中的虾鱼肚儿羹,白了宋祁潇一眼:「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你先别问。」
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何表情,因为他的身份应该没人敢同他这样说话,只不过我觉得他无论什么表情,应该都挺帅。
吃完碗中的虾鱼肚儿羹和一个大馒头,我才满足的擦了擦嘴。
「妻,现在可以问了吗?」
我抬起头对上了宋祁潇的眼神,我站起身:「首先,女有别,我不是你的妻,别这样称呼我。」
我走到宋祁潇身旁:「你想问我三个问题,不过就是我怎么第一面就知道你的身份,为什么会相信你,为什么会替你挡下那一剑。」
我盯着宋祁潇的眼睛,却看不透他的心思。
他把一瓶药塞入我的手:「皇上赐婚,等你伤好,我就娶你,你怎不算我的妻。」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迷人的笑。
「妻,你这么说完,我发现我还有其他问题要问你。只不过来日方长,日后我定会从妻的口中一一得知的。」
随后的日子,我就在宋祁潇的王府中修养,中途还给师父写了封信,告知自己一切平安和现在的处境。
闲来无事我在王府中乱逛。
「诶,你们知道吗,那个姑娘就是前朝大将军清劻之女清允。」
「一家死绝,自己却要嫁入咱们王府享福,她就该随着家人一起去了。」
修剪花枝的几个下人正在七嘴八舌议论着我。
我活动着肩膀,没有理会这些下人的话。
一双大手突然捂住我的耳朵:「妻,别听。」
随后那几个下人都被压了下去,之后听其他下人说,他们都被绞了舌头。
从那日开始,宋祁潇就提出送我一个贴身侍女。
我委婉拒绝了他的请求,因为在我看来,这个提议只不过是他想监视我。
可他总是三番两次的提出,我也厌了。
于是我和他说,我想挑一个有眼缘的做贴身侍女。
次日,我就觉得屋外有些吵闹,走出房门后看见院子中齐站着些姑娘,而宋祁潇就站在众人前。
我故作玩笑开口道:「皇子选姑娘,怎么来我这儿挑选。」
话刚尽,我就一眼看见了张熟悉面孔。
5.
「莲儿?莲儿!你是莲儿吗?」
我奔向莲儿,她一下就跪在我的面前,我抱着她跪坐在地上喜极而泣。
莲儿自小就被买来,跟在我身边,陪着我长大。
我被宋祁潇拉了起来:「妻,地上凉。」
连连同他道谢后,我表明了莲儿的身份,随后就拉着莲儿跑回自己的房间。
自从宋祁潇罚了多嘴的下人,王府中的人都尊我惧我。
自从莲儿回到了我的身边,她日日换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今日梅花汤饼,桂花糕还有蟹酿橙,次日桃花酥,东坡肉还有五味杏酪鹅。
吃了大半月,没有一道菜重复。
每日也不再无聊,有莲儿每日同我说话,同我在花园荡秋千,坐在荷花亭内吃荷花酥,晚上陪我看着月亮品着茶,似乎也会有些醉意。
悠闲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肩膀的伤,也好得差不多。
一日,我在房中看着医书,师父的信鸽却突然出现在窗外。
师父告诉我,太子和二皇子觊觎皇位的权势和金钱,而宋祁潇不愿苟同,他们便对宋祁潇起了杀心,在今夜子时,二人便准备带叛军刺杀宋祁潇。
当夜我便和宋祁潇撒娇,想看黑甲卫夜练,但只想看在子时之后,便让宋祁潇的黑甲卫及时护其周全,成功反杀。
后又有余孽前来刺杀宋祁潇,刀剑无眼,我护着宋祁潇杀出众余孽,手臂和背后被砍数剑,才护宋祁潇周全。
终于,宋祁潇登上了皇位。
我同他说,自己想在王府修养一段时间,便先不同他入宫。
从这之后,宋祁潇日日派人给我送来些金贵食材,就连西域供奉的珍贵稀罕药材,他也直接赠予我。
莲儿同我说,民间百姓都夸皇帝是个痴情之人,不沉迷美色一心朝政是位明君。
直到那日,我吃了半块糖蜜糕后在软榻上小憩,宋祁潇的手轻抚在我的腹部:「莲儿的手艺这样瞧来确实是不错。」
我先是一惊,便把宋祁潇赶了出去。
他说我胆子很大,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我没有理会他。
他便在门外给我塞了封信。
上面写道:已完妻愿,妻何时嫁?
我把信纸揉圆,打开门冲着宋祁潇的脑袋就砸去:「不嫁!」
玄衣墨发,体格健硕,眉头有些微皱,抿着一张薄唇,他又折返回来,靠近时身上有一丝清冷的乌木沉香。
他搂住我的腰,脸上可以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
「为什么不嫁?」
我抬头对上宋祁潇那双微冷的眸子:「因为我还有未完之愿。」
宋祁潇温热的气息散在我的脸上:「妻,你说话不作数。但你只要嫁给朕,无论什么朕都可以帮你实现。」
我的双手缠上他的脖颈,撒娇道:「杀人呢?」
他沉默凝视着我的脸,半晌,炙热的唇紧贴在我的额头:「杀。」
从这日后,我和宋祁潇便半月未见。
可他却每日都要给我写信,我调侃他比我更像一个姑娘。
6.
莲儿抓着只鸽子,兴冲冲地跑过来:「小主,你看着鸽子好生奇怪,咱今日喝鸽子汤可好?」
等我看清那只鸽子,立马惊呼:「莲儿!不可!」
抓过鸽子,果真是师父的信鸽。
信中写道:允儿,为师有事相议,今夜子时静心亭。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小门向西一炷香时间即可到达。
晚上莲儿给后门几个守卫带去了些好酒好菜,等这些人喝昏后,我便独自从小门溜出。
一路上幽静的有些骇人,我加紧了步子。
「允儿。」
刚听到声音时,我被吓得一哆嗦,师父的手却已经拍在我的肩膀上。
随后,我和师父坐在静心亭内,师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
「允儿,我明白。可那宋祁潇......你日后入了宫,那人命就如同草芥般卑贱,走错一步都可能全盘皆输,你可想好了?」
说罢,他便将盒子塞入我的手心。
我端详着手心般大小的木盒:「嗯,想好了,这局棋我只能赌。」
「下棋之人,需给自己留条后路......」
师父说完便离开了。
「小主!小主!将军!啊不是!皇帝回来了!」
「这就是他的王府,他回来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因为昨夜和师父相见,到晌午我还在床上赖着。
莲儿使劲摇晃着我:「不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子,跟在皇帝身后,你快醒醒啊小主。」
我知道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正常不过,可我现在却不想这位女子出现。
我明白这位女子肯定不是个善茬,但我在心中告诉自己:「清允,你一定不能在这里就失败。」
刚出屋子,就看见宋祁潇拉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