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师太冷笑道:“好一个逆徒,我把你从小养到大,这份恩情,你怎么不说?你是不是还想说,我是‘邪魔外道’,不管对错,我都是错的,是不是?!哼哼,改朝换代,流血五步,垒尸千里,杀人如麻,什么时候有对错?”
甘凤池笑道:“好,说得好!徐白云,我今日就给你个面子,白眉师太,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雍亲王指名要你项上首级,我看你武功难得,只要你归顺寒灯会,我愿意在王爷面前替你美言,你的徒子徒孙也能免于身首分离之灾,同不同意,你不妨给我一句明白话吧!”他说完这番话,把手一挥,甘人杰带着一群血滴子把被生擒的天山弟子押了上来。这些天山弟子个个身上带伤,但不论男女,个个面带不屈之色。甘凤池厉声喝道:“天山弟子听着:哪一个想活命的,只须出声求饶,便放你们走路,还给你们盘缠。”
他话音刚落,只听前面几人中已有人哈哈大笑起来,声音甚是响亮。
甘凤池道:“你们身为阶下囚徒,转眼命丧当场,有什么好笑?”领头一人乃是青龙堂弟子秦三,仰头朗声道:“我们天山派弟子誓共生死,死当其所,想我们向鞑子屈膝,那是痴心妄想,有种杀了秦爷,你看老子眨不眨眼?”甘凤池大拇指一挑,说道:“好,有种!”伸掌轻轻一击,秦三一声闷哼,头骨碎裂,口鼻喷血,软软倒地。
秦三身边的刘忠也同是青龙堂执役弟子,平素与秦三形影不离,见秦三瞬间毙命,尸体歪倒地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愤怒、愤恨与不甘之色,眼含热泪,抬头哈哈一笑,神色自若,说道:“天山派替天行道,济世救民,天山弟子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你这奸贼想要我们投降,趁早别要痴心妄想!”甘凤池面色不变,手指一勾,将甘人杰的长剑取在手中,顺手一剑,将刘忠身边一位女弟子斜肩带背砍为两段,举起血淋淋的长剑一晃,问刘忠道:“投不投顺?”
刘忠大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甘凤池手中长剑轻轻晃动,嗤地一声,登时又将他一剑刺死,叫道:“余者现在投降还来得及!”连问数人,天山弟子无一屈服,各自冷笑。甘凤池目不移影,又连杀四人,一名女弟子喉管割断,尚未气绝,在地上扭曲身子,鲜血喷泉一般不断从喉头伤口喷出来。几名女弟子见她惨状,忍不住吓得哭了起来,但见白眉师太身躯微微颤抖。甘凤池又向白眉师太晃了晃手中溅满鲜血的长剑,对白眉师太道:“只要师太一句话,你的徒子徒孙还有活命之机。若是倔强到底,他们个个给你陪葬。他们能否活命,生死皆操你手。”滴血的剑尖又指住一名女弟子的胸脯。
白眉师太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拦在那女弟子身前,嘶声叫道:“住手!”甘凤池一怔,退了一步。白眉师太怒视甘凤池和白云师太,大声道:“你也是成名的江湖人物,这般残忍凶狠,不惭愧么?”白云师太一声长笑道:“师妹,你说的真笑话,抗拒天心,人人得而诛之,有什么残忍不残忍的?”白眉师太几声剧烈咳嗽,一口鲜血喷得白云师太满脸满身,双目如电道:“我们十四家祖上个个轻生重义,为国为民,慷慨赴死,哪一个不是视死如归铁骨铮铮的英雄好汉,没想到会生出你这么一个毫无气节的软骨头!我看你将来有何面目去见你们徐家先祖!”
白云师太大怒,喝道:“好,你敢辱我先祖?”唰地一剑,向白眉师太刺去。白眉师太白发萧然颤巍巍地迎风而立,脸上冷冷作色,既不闪躲,亦不畏惧。蓦地胸口一痛,白云师太长剑已然刺入她心房,她向着白云师太冷冷一笑,无声倒地。魏紫城目眦欲裂,大叫一声:“掌门!”和身扑上,猛可里后心剧痛,一口长剑透体而入。他缓缓回头,但见石休满脸阴森可怖的笑容,手里拿着血淋淋的长剑,正缓缓站起。他眼前一黑,扑倒地上。
石休杀了魏紫城,满脸奸笑地站了起来,向甘凤池抱拳道:“甘大人,属下幸未辱命。”命字余音未落,蓦地里只听有人在背后低声骂道:“我瞎了眼,信错你这奸诈小人!”后心剧痛,他满脸不可思议之色扭头望去,但见身后那人正是自己的妻子卞文凤。卞文凤用力把剑向前一推,长剑没体而入。石休一声惨嚎,血流满地,登时毙命。卞文凤杀了石休,立刻反手一剑,朝自己脖子抹去。她身边血滴子上前不及,可怜卞文凤好一个贞烈女子,一腔热血,染红了天山剑宫的皑皑白雪!
甘凤池可没想到卞文凤这文文弱弱的女子如此果敢决绝,他心头一愕,冷不防百忍尊者双臂一振,看押他的两名血滴子飞开一旁。百忍尊者向前一扑,把白眉师太的尸身抓在手上,连环腿起,围绕身周的数名血滴子纷纷中腿摔出。百忍尊者深吸口气,手抱尸身,纵步向后山疾奔。赫连精忠把手一扬,两口飞刀左右飞到,百忍尊者一手横抱白眉师太尸身,旋身回臂一格,当的一声,手腕上精钢护腕打飞一口飞刀,第二口飞刀斜刺掠肩飞过,百忍尊者转身稍缓,肩上一痛,火辣辣的着了一下,脚步不停,转眼来到后山悬崖附近。
原来剑宫后山悬崖之下是一条亘古不化的冰沟,平素鸟兽绝迹,沟中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崖边有铁索,顺索而下,可以逃生。百忍尊者冲到崖边,白云师太和甘人杰等人率血滴子须臾跟来。百忍尊者正要抱着白眉师太的尸身跳下悬崖,猛听得砰砰闷响,几名血滴子大声惨叫中飞跌出去,几条黑影倏然冲来。
原来来的几人,正是从阴山兼程赶来的公羊无伤和冯素素等人。他们晚到半日,到了天山脚下小镇上,小镇居民早已给清兵四下赶散,进出天山的通道到处都是陕甘总督的亲兵把守。无忌意外地遇见了说书张还在铺子中,冯素素一问,方知朝廷官兵困住全山,通往天镜湖的大路已全部封锁,说书张是高七娘子放在天山保护无忌的“眼线”,虽有心相帮,奈何孤掌难鸣,自己冲进这铁桶般的包围之中,无异飞蛾扑火,自取死路。他心急如焚,却只能枯坐此处,寄望山外有人驰援。哪知甘凤池生性谨慎,此番攻打天山布置精密,消息一点儿也没走漏出去。说书张没等到别人,没想到无忌和冯素素他们忽然赶来了。
现下唯一的入山之道,就在从无忌小时和高七娘子住的雪杉林中,林中有条小道,可以迂回到天山剑宫后山悬崖下。这条小道,当年无忌的义父曹伯彦曾指给冯素素和陈璇玑看,并对夫妇二人说道:“天山看上去固若金汤,但毕竟孤悬西域,一旦朝廷派重兵入侵剑宫,半尺壁、断魂崖和飞剑亭这三重天险能守得住一时,究非长久可恃。依我之见,天山既要有守备之险,更要有退步之地。这条小路,我已亲自踏勘,可以直通剑宫山后的悬崖边上。
将来万一我不在天山,又事发凶险,你们可以及时禀明掌门,将此地当作如遇万一时天山弟子的退却之处。”陈璇玑私下将曹伯彦的话转告给白眉师太,白眉师太思忖再三,让陈璇玑在悬崖顶上埋下了一条铁索。后来曹伯彦在四川巧遇高七娘子,闲谈时也将这条雪杉林中的小路告诉了她。高七娘子带着无忌来到天山,就在这条路的入口,由排教的兄弟给她和无忌建造了那所木屋。一来木屋可以用来栖身,二来可以监视山外的可疑人物由此闯入,没想这条隐秘的小路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可惜他们来得稍晚,白眉师太已不幸死在了叛徒白云师太剑下了。
公羊无伤和冯素素看见了白云师太杀死白眉师太的那一幕,刹那间,他和冯素素心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公羊无伤和冯素素冲出来的霎眼之间,甘人杰身边的血滴子不片刻全给公羊无伤的重手杀了大半,其他未及逃走的,也给冯素素刺了关节筋络,相继倒地。甘人杰不知这几个人从何处杀来,以为还有天山伏兵,心中大惊,拼力抵御,一面纵声长啸,召唤他的父亲甘凤池。公羊无伤听得甘人杰发啸,心头烦躁,暗运内家真力,阴掌一圈,一掌拍出。天山剑派须弥大悲掌刚猛无双,甘人杰横剑一挡,哪里挡得住,“砰”的一声,掌风扫中右肋,给震得飘出三丈有余,肋骨登时断了数根。
甘人杰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忍痛跳过一旁,无忌正要追上去,猛听得头顶风声响动,一条身影迎面扑来,无忌引身一闪,定啨一看,原来是个似曾相识的老者,原来那老者是他在白猿谷中见过的无忧子。另外一人无忌也认得,是血滴子围困商家庄时见过的铁罗汉。冯素素挺剑拦住无忧子,铁罗汉手持镔铁禅杖,肩上斜挎拳头大小的一挂念珠,赤着两条臂膊,肌肉虬结,禅杖一指,拦着无忌去路,一招“饥鹰捉兔”,劈面就是一杖。他在商家庄外给无忌言语戏耍一通,一见无忌就怒火冲天,当头这一杖用足了全部功力,要把无忌毙于杖下!
无忌知他武功非同小可,天龙短剑不及拔出,将身一闪,掌势倏地向外一展,单掌击在铁罗汉禅杖杖杆之上,铁罗汉但觉一股暗劲激涌,自己禅杖竟给无忌的掌力荡开。铁罗汉微吃一惊,暗道:“这小子从哪里学了这手功夫,竟敢空手接我禅杖?”要知在商家庄时,无忌还接不了铁罗汉十招,短短半年,无忌先后得到了三位武学宗师的口头指点,他天生聪慧,自悟出来的武功已有了相当的进步,他和毒手罗汉这样的黑道巨擘也交过了手,积累了相当丰富的对敌经验。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如今无忌面对铁罗汉,是一点也不怕他,凭他的内力,再配以天山剑法,他当然不再惧怕了。尽管铁罗汉的武功比他高得多,但想十招以内捉住他,可也没那么容易。何况无忌的身边还有个明月,那可是端木含瑛亲手教出来的“徒弟”,以一斗二,铁罗汉拿下无忌就越发地艰难。
这一路上的奔波,无忌得到了三位顶尖高手三戒、端木含瑛和公羊无伤陆陆续续的指点,他们三人都没直接传授武功给无忌,但无忌从他们的话语指点中受益匪浅。他的聪明远在常人之上,前辈的指点他可以迅速加以理解,并且在自己遭遇强敌的时候,尽快运用上手。铁罗汉比无忌的武功高,但无忌二十招内未露败相,就令铁罗汉不得不吃惊了。他禅杖一紧,呼呼呼一连几杖,无忌这时才拔出短剑,剑把一翻,似左忽右,唰的一剑刺到铁罗汉左肋,铁罗汉禅杖竖起,使个“挂印封金”,要把无忌的短剑弹开,岂料他禅杖方展,无忌的天龙短剑已到右方。这两招看似无章无法,却是变化快极,神妙无穷,铁罗汉功力深湛,给无忌一连几记怪招,杀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公羊无伤冷眼一观,见无忌恰恰能挡得住铁罗汉,冯素素对无忧子也不落下风,身躯滴溜溜地一转,长剑划了一道圆弧,铮铮铮三声,连破甘人杰的剑招,长剑一指,冷笑道:“原来你是甘凤池的儿子!你父亲的剑法尚有可观,你却不是我的对手!灭门之仇,我先记着,给我滚开!”长剑一震就将甘人杰长剑击断,虎口震开,身形一穿,从人堆里瞬间到了白云师太面前,喝声:“叛徒纳命来!”陡然一剑刺到!
白云师太已有二十年没见过公羊无伤,一开始她没认出公羊无伤,直到公羊无伤杀到跟前,她才从公羊无伤好似猢狲的怪异外貌上认出他来。她杀死了白眉师太,到底心中有鬼,又怕又吓,急忙抽剑抵挡,但她一连攻了一二十招,也占不到公羊无伤半分便宜,只觉公羊无伤用的虽也是天山剑法,但剑招奇诡飘逸,无可捉摸,每一剑都似有千钧之力,修为之深,远在自己之上。她心中大恐,唰的一个剑走偏锋,陡然刺去。公羊无伤退了一步,左掌横拨,右剑平胸,兼顾上下左右,不论白云师太如何变招,始终攻不进他的剑光圈子,也无法脱身逃走!
甘人杰给公羊无伤震断长剑,肋下吃了一掌,肋骨打断几根,一心不忿,忍痛换了一把剑就要去帮白云师太,甘凤池伸手一拦,淡淡笑道:“这是天山派的家事,你一个外人何必插手?”甘人杰心中豁然一省,手中长剑慢慢垂下,低声道:“那雍亲王那里········?”
甘凤池笑道:“王爷英明,自有他的坐探,我也有我的细作(石休和石家),我与王爷所愿相同,眼下天山派的掌门白眉师太已死在他们自己人手里,王爷交给我们的任务已完成了一大半,就算徐白云战死,那也在情理之中,王爷对她的家人晚辈,将来定会厚加赏赐,重重优待。贝子爷,您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允瑛哈哈一笑道:“甘门主所言有理。再说‘巨恶’已除,一个叛徒,留她何用?”他虽是雍亲王的堂弟,但他空有一身勇力,哪有甘凤池的城府,怎想得到这是甘凤池借刀杀人之计?他只想“剿匪”成功,回到京师,就能顺顺利利地袭爵封侯,他怎会想到甘凤池心中的计划,是在自己回大雪山凌霄城自立门户之前,要除掉雍亲王所有在江湖中的“暗桩”,不让白云师太活着回到北京,成为雍亲王手里可用的人。将来给雍亲王只能相信自己、依靠自己,离开自己,雍亲王想染指江湖,就会步步难行!
白云师太性情刁钻,可没想到甘凤池已是处心立意要置自己于死地,她听见甘凤池那一番置身事外的话,登时慌了手脚!
公羊无伤何等机灵,他自然也听到了甘凤池的话,一下就明白了眼下的局势,也看到了白云师太面色惊慌,方寸渐乱,已知甘凤池不会插手天山派的“家事”。他心中只想要杀掉白云师太,为惨死的白眉师太报仇。斗到百招上下,他剑锋一颤,倏转中盘,使出了无忌曾向他请教过的“少阳四剑”,疾刺白云师太“笑腰穴”。白云师太和他武功相差不多,但她从没见过少阳四剑,这一剑猝不及防,急忙闪躲,笑腰穴被剑尖重重点了一下,又麻又痒,半身酸软,长剑叮当掉地,登时尖声笑了起来。公羊无伤见状大喝一声,手起剑落,长剑穿过了她的身体,将她牢牢钉在了地上!
公羊无伤杀了白云师太,一声怪啸,宛似掠水惊鸿,飘身向甘凤池扑来!他听过甘凤池的大名,早就想见识见识甘凤池的武功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今日加上灭门之恨,他见识甘凤池武功的心情早已化成满腔怒火,一会面就下了狠手。甘凤池正悠然旁观,猛听半空中怪啸声声,公羊无伤赫然杀来!
甘凤池的武功可不比白云师太,他的“腐骨神掌”号称“古往今来邪派笫一神功”,公羊无伤懂得如何趋避“腐骨神掌”的法门,想在片刻之间将他杀掉,却是势比登天!何况甘凤池的“腐骨神掌”是正邪兼修,放眼天下武林,能练成正邪合一的武功的人,除了他之外绝无其右,他“腐骨神掌”的功力在他本门凌霄派的正宗内功心法的引导下,早就从第五层跨跃了一个大大的台阶,突破了极易走火入魔的第六层,达至了第七层的精深境界!但见他手掌一挥,掌力发出,寒飙卷地,阴风四起,方圆三丈的空气都似被严寒笼罩冻结!
公羊无伤心头暗凛,好在他对“腐骨神掌”的趋避之法有所研究,与甘凤池捉对厮杀,正是棋逢对手!
寒灯会的血滴子除了武功最高的樊殿魁和没到西域的天音夫人之外,就数无忧子和白文彪武功最厉害,甘人杰学不专一,和铁罗汉和方铁车武功差不多高下,现下又断了几根肋骨,有上乘的武功在身,也暂时发挥不出来了,不难对付;另外两个血滴子也就是昆仑散人的两个师弟祁同黻、薛济城动止飘忽,颇为棘手。薛济城乃是江南八侠中薛济真的弟弟,从小在昆仑学艺,昆仑被朝廷剿灭之后,由薛济真引入寒灯会,昆仑散人就是给薛济城说动了心,才加入了寒灯会,以至于命丧天山的。这两个人与成星野夫妇对阵,片刻之间,南宫云岫见薛济城连换了五六种武功招数,立知薛济城的武功充其量最多只能算是二流,当下沉心静气,采用以静制动的方法应战。
南宫云岫虽是空手,用的却是玄星子邪门绝技金刚禅掌,薛济城手持长剑,却被南宫云岫一双肉掌迫得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斗到分际,薛济城欲败中求胜,行险侥幸,唰的一个箭步飞蹿过来,长剑一起,疾点南宫云岫胸前要害。南宫云岫自与丈夫离开天山之后,在山东道上做过几年劫富济贫坐地分赃的大盗,临敌经验极丰,见薛济城飞身蹿起,早有准备,容得薛济城剑尖堪堪点到,足尖一点,半身斜飞,掌锋圈后,倏地四指一收,形虎爪之状,向外击出。薛济城的右手刚好凑上,给她单手一圈一旋,借力打力,当的一声,长剑脱手飞上半天。南宫云岫喝道:“小贼,饶你不得!”腾空飞起,接了半空坠下的长剑闪电般回身一剑,竟将薛济城双手同时削断,再复一剑,薛济城惨叫一声,从路旁斜坡上一路带血咕噜噜直滚下去。
薛济城一死,薛济真又伤又痛,尖叫一声,猛扑上前,一招凌霄派混沌剑法的杀手“明夷九变”,一抖手向南宫云岫连发三剑。他这三剑之中每一剑都有三个不同的变招,合起来一共三招九式,“明夷九变”因此得名。他比他的弟弟的剑法高明,南宫云岫心头一凛,掌已攻出,无法立时撤招,左掌运掌成风,震激薛济真的剑身,可这么一来掌法威力减半,说时迟,那时快,薛济真一剑下戳,南宫云岫左腿吃了一剑,大叫一声,鲜血激涌。她武功也当真了得,在地上一个打滚,和衣滚下山坡。薛济真火红双眼,要给兄弟报仇,身形一晃,倏然从山坡上扑了下去,对着南宫云岫的背心剑掌齐发。南宫云岫腿上受伤,功力打了折扣,大叫一声,强自撑起,要和薛济真拼个两败俱伤。猛见一条人影飞身掠过,薛济真只觉劲风扑面,那人反手一掌,将薛济真震得飞开两丈!
那人一掌击退了薛济真,右手一带,带着南宫云岫飘然上坡。南宫云岫翻身落地,身上除腿上之外其他部位毫发未伤。但见救下南宫云岫的那人身材又高又瘦,腰背弯驼,满脸青气,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原来是南宫云岫和成星野的师父铜驼铁剑司空不二。
甘凤池这边的人死了一个薛济真的弟弟薛济城,除了樊殿魁、白文彪、无忧子以及江南八侠尚可力战之外,余人皆已渐渐不支,而冯素素这边的人或多或少都在恶战中挂了些彩。马夫人被赫连精忠和李远两人缠着,也已露出败相,。马夫人武功甚高,以她的功力若和赫连精忠或李远两人之一单打独斗,至多半斤八两,势力均等,但她年岁已高,李远和赫连精忠却是江南八侠中除甘凤池之外功力最为深湛者,李远剑势雄奇,虽不及马夫人迅捷轻灵,但杀法辛辣,一抢上风,全是杀着。他师兄弟二人联手而攻,相得益彰,把马夫人杀得满身大汗,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还好马夫人手中的拐杖是一件兵中异宝,刀剑不伤,李远和赫连精忠难损她的拐杖,颇为忌惮,马夫人才得以和这两大高手力拼了一百多招!
但百招之后,马夫人杖法渐乱,她情急之下使出了南岭神尼指点她的怪异武功,也给李远和赫连精忠尽数化解,非但如此,还吃了一剑,伤虽不致命,却也令她衣裳染血!但听赫连精忠桀桀怪笑,运剑成风,招招夺命,马夫人又惊又痛,尖声叫道:“媳妇,快来帮我!”赫连精忠怪笑道:“老乞婆,你叫破天也没人应你,还不抛下兵器,等会儿可就悔之晚矣!”马夫人力挡两招,险险又吃了一剑!她在未受伤之时,也仅能在三百招内和李远或赫连精忠两者之一斗成平手,三百招外,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如今肩背带伤,伤痛钻心,李远和赫连精忠却是如狼似虎,只听当的一声,她的拐杖被赫连精忠用力一击,脱手落地,马夫人忍痛抱头一滚,就在李远和赫连精忠双剑齐至之时团身滚开!
李远引剑再刺,忽见冯素素冲破重围倏忽而至,伸手一抓便将马夫人拖在手中,一声叱咤,寒光闪闪的长剑瞬间刺到了赫连精忠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