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建东,生在河南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那年我二十岁,正是热血方刚的年纪。
记得那是1971年的秋天,我在生产队干活时认识了她。她叫小兰,是村支书的女儿,在村小学教书。每天早晨,我总能看见她骑着自行车,从我干活的田埂旁经过。
她穿着一件素净的蓝布衣裳,梳着两条乌黑的大辫子,清秀的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我常常放下手中的农具,偷偷看她经过,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
那时候,村里的年轻人都管她叫"小兰老师"。她待人和善,经常帮村里的大婶们写信。我不识几个字,有一次也鼓起勇气,抱着一个破旧的本子去找她,说想认认字。
她很爽快地答应了,每天傍晚收工后,就在学校的教室里教我认字。起初,我总是笨手笨脚的,写一个字都要磨蹭半天。她却很有耐心,手把手地教我写。
时间长了,我发现自己去上课,与其说是为了认字,不如说是为了多看她几眼。她专注讲课的样子,写字时微蹙的眉头,都让我心里像揣了只小鹿。
慢慢地,村里人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支书的闺女怎么能跟一个泥腿子来往;也有人说,我家成分不好,祖上是地主。
那时候,这些话就像一把刀,横在我和小兰之间。但我们都很年轻,有着不顾一切的勇气。下工后,我们常常在村头的小树林里谈天说地,说着各自的理想和憧憬。
小兰说她想当一辈子老师,教更多的孩子认字读书;我说我想通过自己的双手,让日子慢慢好起来。我们的心越靠越近,感情也在悄悄滋长。
可好景不长。1972年春天,村支书找到我,脸色阴沉地说:"建东,你是个明白人,咱们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教书先生的女儿,不能嫁给庄稼人。你要是再跟小兰来往,就别怪我翻旧账!"
那个年代,村支书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我家的地主成分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不想连累小兰,只能忍痛答应不再见她。
那段日子,我刻意避开她经过的路,听到自行车铃声就躲得远远的。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辗转难眠,想着她清澈的眼神和甜美的笑容。
六月的一天,我在田间干活,突然听见有人喊我。一回头,是小兰。她站在田埂上,眼睛红红的:"建东,你为什么躲着我?"
我低着头,不敢看她:"小兰,你爹说得对,我配不上你。你是教书先生,我就是个地主成分的庄稼汉。"
"可我不在乎这些!"她急切地说,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狠下心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还年轻,会遇到更好的人。"说完,我转身就走,生怕多看她一眼,就会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
那年冬天,我主动报名参军。临行前,我特意绕到小学门口,远远地望了一眼。教室里传来她朗朗的读书声,那声音里依然带着我熟悉的温柔。
在火车站,我把一封信托付给同村的张婶子。信中我写道:"小兰,原谅我的懦弱。我去当兵了,也许这样能冲淡一些对不起你的愧疚。愿你找到一个真正配得上你的人,平安喜乐。"
火车缓缓启动,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我的眼前不断闪现着和小兰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教我认字时的耐心,我们在小树林里的窃窃私语,还有她站在田埂上泪眼朦胧的样子。
部队驻扎在南方,我被分到工兵连。那时候,南方正在大搞基本建设,我们经常要去修路、架桥。我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训练和工作中,希望能让自己忙得忘掉过去的事。
但在深夜里,我还是会想起她。想起她骑着自行车从田埂上经过的身影,想起她在教室里认真讲课的样子。每当这时,我就一个人跑到操场上跑圈,直到筋疲力尽。
1973年春节,我收到张婶子的来信。信中说,小兰已经调到县城中学教书了,据说是村支书托了关系。看到这个消息,我既欣慰又心酸。欣慰的是她终于离开了那个闭塞的小山村,心酸的是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在部队,我遇到了一位好班长。他发现我总是闷闷不乐,就找我谈心。我把心里的苦楚告诉了他。
班长拍着我的肩膀说:"建东,时代在变,观念也在变。你要相信,总有一天,人们不会再用出身来评判一个人。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自己变得更强,等到那一天来临时,你才有资格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班长的话让我茅塞顿开。从那以后,我更加刻苦训练,还自学了驾驶和机械维修。很快,我就成了连队的技术骨干,还光荣地入了党。
1974年夏天,我们连队参加了一项重要的桥梁建设任务。工地就在县城附近,每次经过县中学,我都忍不住往里张望,期待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但我知道,就算真的遇见她,我也不能上前相认。我已经听说她和县卫生院的一个医生处对象了。这或许就是最好的安排吧,我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她。
临近退伍时,连长找我谈话,说准备推荐我去省建工局工作。我欣然接受了。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让我能离开那个伤心的地方,重新开始。
可人生往往就是这样充满戏剧性。1975年春节前,我回老家探亲。在县城汽车站,我遇到了小兰的父亲——村支书。
他显得苍老了许多,一见我就红了眼眶:"建东啊,是我对不起你和小兰。那时候我太怕影响自己的仕途,现在想想真是后悔。"
原来,小兰一直没有接受那个医生的追求。去年夏天,她染上重病,在医院躺了大半年。在病床上,她总是念叨着要见我一面。
"她现在还在医院,你去看看她吧。"村支书哽咽着说。
我怔在原地,心里翻江倒海。三年了,我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可听到这些话,那些被深埋的感情又涌了上来。
在医院里,我见到了小兰。她清瘦了很多,但眼神依然明亮。看到我的那一刻,她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建东,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她轻声问道。
我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微弱的体温:"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
"傻瓜,我都明白。"她擦了擦眼泪,"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我再也控制不住感情,紧紧地抱住了她。那一刻,仿佛时光倒流,我们又回到了三年前的田埂上、小树林里。
后来,在组织的支持下,我们终于走到了一起。婚礼很简单,但我们都很幸福。小兰继续在县中学教书,我也在县建工局找到了工作。
如今,我们已经有了一双儿女。每当看着他们快乐地成长,我就庆幸自己当年的选择。正是那次入伍当兵,让我学会了坚强,也让我有勇气去追求真爱。
有时候,我和小兰会回老村看看。田埂还在,小树林还在,一切都没有变,变的是人们的观念。现在,再没有人会用出身来评判一个人了。
我常常想,人生就像一条长长的路,有阴晴圆缺,有离合悲欢。重要的是,我们始终保持着一颗赤诚的心,执著地追求着自己认定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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